“意外”

芯片封装测试车间的恒温系统正以23℃的精准温度运转，沈臻芊坐在监控台前，指尖轻点触控屏，调出最新的封装良率报告。作为项目最大投资方，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晰——宋檀总说她穿西装时像“手握生杀大权的女王”，每次都被她瞪回去

“啧，98.7%，比预期还高0.3个百分点。”她对着数据轻笑，刚要把报告转发给董事会，身后忽然传来带着戏谑的声音：“沈投资方大驾光临，不去顶楼会议室喝手冲，跑到我这满是焊锡味的车间干嘛？”

沈臻芊回头，正看见宋檀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修复芯片时被激光灼出的浅疤——上次她心疼地要带他去医院，被他笑着按住：“这点伤，比不过沈总投的十个亿金贵。”

“来看看我的‘巨额投资’有没有被某人拿去换咖啡喝。”沈臻芊晃了晃手里的平板，“你这封装良率，倒是没辜负我砸的钱。”

宋檀迈开长腿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拿起她放在桌角的保温杯，拧开盖子试了试水温，又倒了半杯温水递过来：“刚泡的白茶，你胃不好，少喝会议室那些冰美式。”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羽毛扫过，带着熟悉的温热

“知道了，宋管家。”沈臻芊接过水杯，却故意往他面前凑了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测试设备的校准精度，比我上次在硅谷见的那家还高0.02毫米——看来没少偷偷升级？”

“那是，”宋檀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总不能让沈投资方觉得，花的钱打了水漂。”他俯身凑近监控屏，指尖点在某组数据上，“不过这里有个小问题，你看封装胶体的固化时间，比标准值慢了0.5秒，虽然不影响良率，但批量生产时会拖慢效率。”

沈臻芊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果然在密密麻麻的参数里发现了那微小的偏差。她抬眼时，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眼里映着屏幕的蓝光，像盛了片星空。“宋总这眼睛，比激光检测仪还准。”她故意逗他，“是不是偷偷给眼睛装了芯片？”

“那倒没有。”宋檀忽然伸手，替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点凉意，“不过沈投资方的眼睛更厉害，上次在董事会，你一眼就看出财务报表里那笔被挪用的测试费，当时我就想——这女人，怎么比我还懂车间里的猫腻。”

这话倒是没夸张。沈臻芊虽说是投资方，却不是甩手掌柜。从设备采购到材料筛选，她亲自盯了三个月，连车间师傅都私下说：“沈总比我们还清楚每台设备的脾气。”

正说着，监控屏忽然发出“嘀”的一声警报，第三十七组封装测试的压力曲线骤然跳红——不是设备故障的杂乱波动，而是像被人刻意设置了反向参数，在关键节点精准“卡壳”。

沈臻芊的脸色微沉：“有点意思。”她调出原始参数日志，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标准封装压力应该是‘升压至800kPa保持3秒’，现在被改成了‘降压至800kPa’，手法挺隐蔽。”

宋檀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却没忘了先给她杯里续上温水：“别急，我看看权限记录。”他登录系统后台，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操作日志，忽然停在凌晨三点的匿名账户上，“是临时接入的IP，应该是车间内部人员动的手脚。”

他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安保主管的电话，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芯片参数：“查测试车间三号操作台凌晨三点的监控，重点看张助理的动向——他昨天申请了临时权限，说是要‘补测数据’。另外，把所有临时接入端口冻结，只留我和沈总的授权账户。”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见沈臻芊正对着屏幕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太阳穴上——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宋檀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倒出两粒薄荷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含着，提神。”

沈臻芊张嘴咬住，薄荷的清凉瞬间窜遍喉咙，她挑眉：“宋总现在学会给投资方‘投喂’了？”

“怕你累着，耽误下午的投产发布会。”他嘴上贫着，手却自然地覆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起来，“上次你在德国考察，盯着生产线看了一天，回来就头疼，忘了？”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揉开她紧绷的神经。沈臻芊没躲，任由他替自己按着头，声音软了些：“知道了，宋总监。那现在怎么办？重新校准参数？”

“校准是必须的，但得先抓出‘内鬼’。”宋檀俯身时，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带着点宠溺的意味，“不过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保证不耽误下午的发布会——总不能让我们沈投资方在媒体面前丢面子。”

正说着，安保主管发来消息：“宋总，监控拍到张助理凌晨三点在三号操作台停留过，他的U盘里有修改参数的记录。”

宋檀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上周他申请采购的那批封装胶被我驳回了，说是质量不达标，看来是怀恨在心。”他转头看向沈臻芊，忽然笑了，“要不要陪我去‘审审’他？让沈投资方见识下，我这CEO不光会搞研发，审人也有一套。”

“不去。”沈臻芊推开他的手，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我相信你的专业。不过有个条件——审完了，陪我去吃车间门口那家馄饨，上次你说老板娘的辣椒油特别香。”

宋檀眼睛一亮，伸手替她把西装扣子扣好——第三颗扣子有点松，是她昨天扯着袖子跟他拌嘴时拽的。“遵命，沈投资方。”他故意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不过得先把参数改回来，让测试机重新跑一轮，不然等会儿馄饨该凉了。”

两人并肩走到操作台前，宋檀手指翻飞地修改参数，沈臻芊在一旁看着，忽然说：“其实你刚才按头的时候，挺像个合格的‘下属’。”

“那当然，”他转头眨眨眼，“毕竟我的工资卡还在沈投资方手里攥着。”

“贫嘴。”沈臻芊笑着推了他一把，却在他转身调试设备时，悄悄帮他整理了下皱起的衬衫领口——他总说穿衬衫束缚，每次开会都要偷偷解开两颗扣子，还是她盯着才改过来的。

监控屏上的曲线重新变回正常的绿色，封装测试机发出平稳的嗡鸣。宋檀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测试正常”字样，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沈投资方，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上次你在董事会上说‘相信宋檀的技术’时，我差点在桌子底下握紧拳头。”

沈臻芊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故意板着脸：“怎么？感动得想给我涨投资？”

“那倒不用，”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自然又亲昵，“不过可以给你个独家福利——以后车间里的冰淇淋柜，归你管钥匙。”

远处的封装测试机还在平稳运转，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层金边。沈臻芊看着宋檀专注调试设备的侧脸，忽然觉得——当投资方挺好，尤其是当这个投资方，能名正言顺地盯着他，从早到晚。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下午的发布会，你穿我给你准备的西装，别又套你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

宋檀头也不抬：“知道了，沈总监。”

拌嘴的话还在空气里飘着，却带着甜丝丝的味道，像车间里刚开封的助焊剂，藏着融化一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