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照软肋

"你有过心爱之人吗？"容尚突然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书宁一怔，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发问，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没有。"

容尚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也是，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他忽然倾身，带着酒香的气息逼近，"那...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阿姐。"书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即警觉地抿紧了唇。

"哦？"容尚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说来听听。"

书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阿姐在祠堂偷偷给他塞点心，阿姐替他挡下兄长们的拳脚，阿姐摸着他的头说"宁儿不哭"...

"因为..."少年嗓音发紧，"只有阿姐...不会嫌我卑微。"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烛花爆了个灯花，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容尚凝视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低笑出声："难怪你肯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声音里带着几分书宁读不懂的怅然，"这世间，能寻得一个让你心甘情愿赴死的人...你是幸运的！"

本王也是，容尚想。

残酒入喉，灼烧出一段尘封的往事。那年春猎场上，众皇子中最为平庸的他被兄长们戏弄，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将他护在身后，掷地有声地对所有人说："他是本宫的亲弟弟！"

就这一句话，让他甘愿化身为剑。太子仁厚，他便做那把最锋利的剑，为皇兄斩尽前路荆棘；新君稚嫩，他又将自己锻成最坚固的盾，在血雨腥风中护住先帝唯一的血脉...

烛花爆响，容尚回过神来，发现书宁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多像啊，当年那个在猎场上瑟瑟发抖的自己。

他垂眸把玩着空杯，忽然低笑一声："你姐姐......就是你的软肋。"

书宁指尖一颤，没有反驳。

若不是为了阿姐......他怎么会踏入这龙潭虎穴？又怎会坐在这里，与这喜怒无常的煞神周旋？

"让人捏住软肋......"容尚指尖轻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会很危险的。"

书宁抿紧了唇。

危险？

他如今不正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再危险......又能危险到哪里去？

容尚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规律的轻响。他望着摇曳的烛火，仿佛在自言自语："世人皆有软肋...唯独本王不能有。"忽然一声冷笑，"或者说，不能让人瞧见。"

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森然："那些死在新婚夜的女子...不过是本王给世人的答案。"他缓缓摩挲着虎口常年握剑留下的硬茧，"她们用性命证明了——世人的猜测，都是错的。"

但实际上，他们猜对了方向，却找错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