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缚心魔

容尚指尖轻叩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目光如刃，将书宁从头到脚重新审视了一遍："小小年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倒是把人心看得通透。"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书宁一缕散落的发丝。容尚忽然倾身向前，玄色衣袖扫过案几："不如..."声音低沉如蛊，"我们做个交易。你跟了本王，本王许你姐姐一世安稳。"

书宁瞳孔微缩，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还有庐阳侯府上下。"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了怔。

容尚闻言轻笑，指尖的酒盏转了个圈："他们..."凤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待你似乎并不厚道。"

"是。"书宁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可他们..."喉结轻轻滚动，"都是姐姐放在心尖上的人。"再抬眼时，眸中竟带着几分执拗的温柔，"姐姐难过...我会心疼。"

容尚的目光在书宁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抄起案上的酒坛，仰头将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浆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杀他们..."他随手将空酒坛掷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对本王无益。"说罢径自朝床榻走去，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书宁愣在原地，直到听见锦被翻动的声响才回过神来。他望着榻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人明明答应了条件，却偏要说得这般拐弯抹角，当真是...傲娇得紧。

夜风透过窗棂，吹散了屋内残留的酒香。书宁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弯残月，紧绷的肩背终于松弛下来。姐姐和侯府众人的安危有了保障，这趟险总算没有白冒。至于他自己...

他回头看了眼榻上熟睡的身影，月光为那人镀上一层银边。至少眼下，这位杀伐果决的王爷对他...似乎暂时没有杀心。书宁轻轻合上窗扇，暗自在心里盘算：往后的路还长，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

夜色如墨，容尚又一次沉入那个浸透半生的梦魇。

朦胧中，那抹素白身影踏月而来，雪肤映着清辉，远山眉下秋水眸含笑。她转身欲走时，广袖拂过他的指尖，带起一阵冷香。

"别走——"他慌忙去抓……

"嘶——"书宁倒抽一口冷气。他正俯身给容尚掖被角，猝不及防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了手腕。月光下能清晰看到王爷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王爷？夜露重......"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拽得向前扑去。鼻尖撞上绣着暗纹的寝衣，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隔着单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身下胸膛剧烈的起伏。

"你究竟是谁？"容尚双目紧闭，嗓音沙哑得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

"我是书宁啊！"少年挣扎着撑起身子，却反被按得更紧。

容尚猛然睁眼，烛火刺入瞳孔的刹那，掌风已凌厉扫出。"砰"的一声闷响，书宁如断线纸鸢般摔在青砖地上，唇边溅开一抹刺目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