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

"咳！"一声轻咳突然响起，吓得容澈一个激灵。只见容尚缓缓睁开眼，寒星般的眸子冷冷扫过二人。少年天子立刻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你看，就是这样..."

他忽然把双臂紧紧贴在身侧，做出被钳制的动作："表面凶得很，实际上啊...最多就是这样把我按住。"容澈模仿着容尚低沉的嗓音："'别闹'，就这两个字，连重话都舍不得说。"

书宁看着容澈滑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容澈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睛却笑得弯弯的："嘘——皇叔耳朵可灵了。不过..."他偷瞄了一眼又闭目养神的容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生气时眉头会皱成这样..."说着夸张地拧起眉头，活像个严肃的小老头。

书宁望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容澈，不禁暗自纳罕：父亲那般冷峻持重之人，怎会教养出如此跳脱的孩子？

容澈忽然敛了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五年前..."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稚气，"父皇龙驭宾天那日，成王带着满朝文武逼宫..."

少年天子的目光穿过朱红殿门，仿佛又看见了那日的腥风血雨："他们说我年幼无知，不配承继大统..."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就在这座大殿里，皇叔带着玄甲卫破门而入..."

书宁屏住呼吸，看见容澈眼中泛起水光："我第一次见他穿铠甲...那么耀眼。"

容澈指向殿内那方鎏金地砖："就在那里...皇叔用披风裹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少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可我还是听见了剑刃破空的声音，闻到了...血的味道。"

书宁注意到少年天子的指尖在微微痉挛："皇叔的手很凉，沾着血...可他的声音却很稳，在我耳边说——"容澈突然模仿起容尚低沉的语调，"‘数到一百，就结束了’。"

"我数得很慢...很慢..."容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还没数到三十，就听见剑刃归鞘的声音。"他忽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皇叔的手放下来时，殿里已经...干净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书宁心头一震。他忽然明白，原来在那个人狠戾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温柔的心——他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想要守护的人，留给自己的，却只有满身血污与一世骂名。

书宁注意到容澈的目光悄悄飘向矮榻，少年天子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皇叔待我..."他顿了顿，唇角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与旁人总是不同的。"

窗外日头渐起，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少年天子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时我刚承大统，连奏章上的朱批都会写错字。"容澈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皇叔便搬进了紫宸殿的偏阁，夜夜守着我批阅奏折到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