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上辞呈的时候,郑雨肖、席璟峰,还有祁屿的很多朋友都在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在最后做出这个决定,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认真努力,实在可惜,有的人舍不得涕泪横流的扒着少年的肩膀求他收回辞呈,而郑、席二人却一直都没说什么。
没什么好劝的,祁屿的性子生来就倔,认定的事没有被更改的机会,更何况…发生了这么多,其实祁屿是该离开的,他明白辞职比被辞退来的体面,即便所有人都不想他走。
上交了工作证件、警服、警用品后,祁屿跟大家作别,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大院。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像是如释重负,像是心里紧绑的枷锁被卸下一点,祁屿面对太阳露出了一个无比轻松的笑,可遥远的,他们分明看见了少年微蹙的眉头和没入发间的晶莹的泪。
祁屿最终也没说自己究竟因为什么离开,其实…也不难猜。
就在三天前,祁屿躺在家里发呆,这是纪铭轩走后他唯一能做的,就好像忘记了在不相识的曾经他也一个人生活那样,春季的窗外分明有翠绿的叶子,万物复苏的季节,少年的家里却显得死气沉沉,小小的机器盒子伴随着沙沙的声响播报着当天的新闻。
这没什么,直到祁屿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Faust。
那分明是个比祁屿年纪都小的孩子,纪铭轩临近一切结尾,提前用一个理由送他离开,就是不希望他知道真相却无法接受,他想这孩子未来一定会好,他为他准备好了未来。
然后,祁屿听见广播里的女声说,少年在新城上吊自杀,因为无亲无故,等发现的时候少年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不知道是什么,叫祁屿心里跟着那些字颤抖,满脑子都是那孩子盈盈的笑,还有看向纪铭轩时那几乎毫不掩饰的爱。
纪铭轩错了,他把人性那样肮脏的刻在心里,觉得人生这么长,没有谁能记谁一辈子,所以他骗Faust离开,也没料到少年对金钱和未来的无所谓,更没料到比起一个人活着,他更愿意下去陪他。
怕少年无归处,祁屿又买票赶到新城,然后,他遇见了来接少年的姑娘。
“晴芸姐……”这才几个月没见,祁屿就觉得晴芸也不一样了,她的头发白了很多,是真的悲凉。
“你怎么来了?”晴芸很诧异少年的出现,却没有故人之间的欢喜。
带Faust回家的路上,寂静到诡异的气氛被晴芸开口打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立了大功,升职打算留在家乡吗?还是……”
去别的地方…
“我辞职了。”祁屿垂眸,不敢看她。
长久的沉默,姑娘像是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去理解祁屿,最后她无奈的笑“怎么不想干了?”
祁屿这样的少年,心向光明人也正义,他的工作适合他,他也爱他的工作,怎么就忽然要辞职呢。
“想出去看看,应该…会走几年。”祁屿也笑“而且我也拿不起枪了…”
如果那个男人没走,他是不是会对自己失望?又或者拿他那副老师的腔调指手画脚。
如果真是那样,该多好啊…
“去做自己想做的吧,如果他看见了,会很高兴的。”临别,晴芸留给他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