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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永爱

绝佳演技

所以,祁屿打算出去转转,没有目标的,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

一场全然随心不知归期的旅行,少年却只是背上他那算不上大的背包,里边只装着两件衣服,一点生活用品,少年雪白的手腕上一块与他此刻打扮及不相符的手表,金灿灿的反光落在祁屿父母眼里,疑问也清明,是谁的,谁送的,一目了然,心理都明镜。

试问谁的父母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人与他一般,甚至比他还高的男子。

又有谁能够接受以这样一个理由,自己用爱一点一滴温润长大的心头肉可能就要独守一生,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都没用了,什么乞求、劝说、哭诉,都是苍白无力的,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走,纪铭轩的早有预料,将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包含在内,从让祁屿入局,再到结局,直到郑雨肖被停职,直到一万来字的检查摆在大众面前,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们算计了纪铭轩,只不过是场死局,他们两方谁也没赢。

吴晟清楚纪铭轩会查祁屿的身份,查他接近自己是否有其他用意,笃定他会从中得知祁屿就是黎瑾桁,当然,也笃定纪铭轩不会伤害祁屿。

可吴晟不知道,纪铭轩和郑雨肖早有串通,祁屿的出现只是提前了他们的计划,黎明董事长黎少的死、黎明幕后操纵者以及整个黎明的死亡、落败,不是因为吴晟天衣无缝算透了一切,而是因为来者,他名叫祁屿,他曾经是纪铭轩的爱人黎瑾桁,纪铭轩想要他好,仅此而已。

最后,他们两败俱伤,郑雨肖失去了自己的亲哥哥,晴芸、Faust没了家,而祁屿,更残忍一点,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他亲手杀死的。

“小祁,你真的…做好打算了?”死抓着那一点可能,祁母不死心的问。

背包的动作闻言一顿,却并未犹豫的站直了身子,没回答,但答案都摆在眼前“爸,妈,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走得急,头也没回,风把母亲的哽咽带到少年耳边,他的心跟着颤,眼里也有泪,却复杂的叫他自己也无法分清。

有些事情,祁屿是后来从郑雨肖那得知的,比如婚礼当天,郑雨肖就借着自己那张脸冒充着纪铭轩,以突发状况为理由找上陈秉文,然后一枪击毙。

比如,秦栎的死。

陈秉文似乎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许是因为发现的太晚,很多事情无法挽回,他对自己的死坦然,甚至可能清楚来者不是纪铭轩。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一个人死。

那瓶陈秉文拍下送给秦栎的天价酒王,里边含杂了近乎三克的乌头碱,一口能要三条命的剧毒,不知情者却欢喜的将他当宝贝供着,然后终于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打开。

期待了那么多年的一天,一个大少爷,为了任何条件都不相仿的爱人的承诺,委身藏匿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们的爱也终于可以摆在烈日下,他当然迫不及待的庆祝。

可是,一口酒下去,香甜没能留存太久便迎来了腐蚀般的剧痛,混杂着生不如死的灼烧感。

这位C市有名的杀手,C市的红玫瑰,就这样捂着绞痛的胃从椅子里摔在地上,脸色白的像纸,顺着嘴角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的液体却是醒目的红。

秦栎死了,毒死的,准确的来说,他是被自己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那个大他整整三十岁身子骨仍然硬朗模样仍旧倜傥的爱人杀死的。

其实陈秉文这个人,他注定了不会把谁当做例外放在心里,亲情、爱情于他而言太虚伪了,相比于把心交给一个随时可能背叛反咬一口的人手上来讲,他更愿意把别人的心握在手里。

有的时候祁屿想啊,秦栎这一辈子过的风流花哨,因为陈秉文一句话一个承诺心甘情愿这许多年,对他那么真诚,有没有可能,陈秉文递酒的手也曾有过片刻犹豫呢?

有过吧,一定有过,毕竟,谁也不是铁做的。

至于陈雯,听说她终于放下了耿耿于怀的曾经,签下北桉真正的董事长司志泽的放弃治疗协议书。

撤了那些缠在男人身上如同枷锁般的管子,没过半天,心跳监护仪上的数据就彻底归零。

大概是终于坦然,面对离别和刺耳的警报声陈雯意料之外的平静。

北桉公司解散,每一位员工都得到了一笔丰厚到能够养活一生的报酬,有的人不舍分别,不肯拿那份他们应得的工资,陈雯这么多年的相待,早不是员工与老板的关系,真心换真心,有多少人留在这还仅仅只是为了那点财富。

但是,分别在所难免,有些事也只是固执一时,时间久了,也就看开了,这就好比多年前为护陈雯被车撞了个重伤,落得脑死亡结局的司志泽,陈雯不也固执了这么多年,花着多少亿的金钱买高价难寻的要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的去吊着司志泽那口气,就为了有朝一日他们能再次重逢。

释怀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自己呢?

纪铭轩死前将山庄转手,酒馆也不复存在,他本身在这世上的联系就屈指可数,却也都被他自己毫不留情的一一斩断。

哪怕是一座矗立荒山之中的孤坟呢,那点人死后唯一能留下还算长久的,那一点点念想...

可偏偏就是海葬...

一无所有的人,最后也孑然一身的,归了这山川云海。

祁屿站在桥边,看着底下波涛汹涌的蔚蓝水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海面的涟漪太过耀眼,张扬着伸出的邀请他一跃而下的手般吸引着少年的眼,心便也跟着牵动,在这万分之一秒,在祁屿快过石栏之前,手腕上久违的传来一抹暖意。

怔愣的,没敢回头。

熟悉的香,用他不太专业的表达,像是陈皮的清新里参杂着一点太阳的火热,击破海风的冷,霸道而又放肆的钻进少年的心。

不用猜的,祁屿知道这个人,祁屿也知道,这并不真实。

“这世界上爱你的人还有很多,别纠结一个过客。”同样熟悉的声音,祁屿浑身一抖,溜神的瞬间,那只手将他从石栏上拽了下来。

可是抬头,眼里期待般燃起的熊熊烈火又被浇灭,心也跟着空了,搂着他坐倒在地上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是他期盼的那个家伙。

“小哥,你还这么年轻,什么事都可以找到方法解决的,别想不开啊。”男人搀着他起身,不放心的劝了又劝,直到确认了祁屿真的没事这才离开。

夜色渐深,少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四下张望,好像还固执着那在他耳边萦绕的久不散去的那点不真切。

人来人往,到最后路上没了生息,只剩下忽明忽暗坏了可能有一阵子的路灯相伴,祁屿这才放弃一般蹲下身,轻轻地搂住了渺小的自己。

他大概真的疯了,才会打算跳进海里,才会在被一把从死拽回生时满脑子都是和男人的陌生的亲密,才会...才会在这一刻,想起当年打向男人肩膀那看似失误的一枪。

他想起来了,关于黎瑾珩,关于他的铭轩。

可惜,他不是黎瑾珩,就算记起来了又能怎样呢?他永远都不能清楚地体会到黎瑾珩对纪铭轩的爱,也永远不能清楚纪铭轩对黎瑾珩的执着。

他唯一能清楚的,就是在这具身体当中,曾经有那么十五余年,有一个人,和他爱的男人,热烈,且永远的深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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