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背着书包站在“老周杂货铺”门口时,夕阳正把玻璃门照得发亮。木门上挂着的风铃被风推得轻响,他深吸了口气,推门时闻到一股混合着樟脑丸和橘子皮的味道——这是周老板的店独有的气息,像浸在时光里的老物件,总带着点说不清的陈旧感。
周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听见动静,他抬眼瞥了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打量。
朱志鑫在屋里走了走一把钳子,转身时故意撞掉了一个纸箱。里面的东西滚出来,是些用旧报纸包着的玻璃瓶,瓶身贴着标签,上面的字被磨得看不清了。
朱志鑫“对不起啊老板,手滑了。”
他蹲下去捡,指尖无意中碰到瓶底,冰凉的触感里带着点黏腻,像是……蜡油?
走出杂货铺时,风铃又响了一声。朱志鑫回头看了眼,周老板正站在门口望着他,夕阳把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看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紧绷。他握紧手里的钳子,金属的凉意从掌心传到心里——那些玻璃瓶,那些湿掉的纸箱,还有周老板反常的紧张,肯定藏着什么事。
朱志鑫把在杂货铺发现的疑点告诉鱼悄悄时,她正在笔记本上画铜镜的草图。那是她从档案馆借来的老照片,民国时期的报纸上登过这面镜子,说它曾摆在城南的戏楼后台,后来戏楼失火,镜子就不知所踪了。
鱼俏俏“湿纸箱沾的泥里有河沙……”
鱼悄悄用铅笔敲了敲照片。
鱼俏俏“老城区只有护城河带这种沙,周老板半夜搬的,八成是这面镜子。”
她指尖划过报纸角落的小字——“镜中影,夺人形”,抬头看向朱志鑫。
鱼俏俏“你同学说被拖进镜子的人,是不是都去过周老板的店?”
朱志鑫猛地想起上周失踪的学长,前几天还来买过电池。两人没再多说,趁着夜色溜到杂货铺后巷。后窗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踮脚往里看,周老板正对着一面蒙着布的铜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布被风吹开一角,镜面泛着冷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映着个模糊的人影,却不是周老板的样子。
鱼俏俏“就是现在!”
鱼悄悄从背包里摸出黄符,指尖夹着朱砂飞快地画了道符。刚要推门,里面突然传来周老板的惨叫。朱志鑫撞开门冲进去,只见周老板半个身子已经陷进镜子里,镜面像水一样波动,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子”正抓着他的胳膊往里面拽。
鱼俏俏“破!”
鱼悄悄扬手甩出符咒,黄符贴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影子猛地回头,那张和周老板一样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猛地朝鱼悄悄扑来。她侧身躲开,又掏出三张符纸结成阵,试图困住影子,却没注意镜面突然裂开细纹,另一个影子从纹路上钻出来,指甲泛着青黑,直扑她的后心。
朱志鑫“小心!”
朱志鑫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把她推开,自己却被影子的指甲扫到了胳膊。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钻进去,他瞬间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
鱼俏俏“朱志鑫!”
鱼悄悄回头时,看见他胳膊上的伤口正泛着黑气,那是鬼气入体的征兆。影子趁她分神,冲破符阵再次袭来。她咬了咬牙,左手捏诀按在朱志鑫的伤口上,右手反手甩出最后一道符。灵力顺着掌心涌入他体内,逼退鬼气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家训在脑海里轰鸣——“道者无情,方能御灵”。
但她没松手。直到朱志鑫的脸色缓和些,她才收回手,可体内的灵力却像脱缰的野马乱撞,眼前一阵发黑。影子被符纸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烟钻进铜镜深处。镜面渐渐恢复平静,只留下周老板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朱志鑫“你……”
朱志鑫看着她发白的脸,刚想说什么,就被鱼悄悄打断。她扶着墙站稳,擦掉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虚弱。
鱼俏俏“别说话,我没事。”
但朱志鑫清楚地看到,她捏着符咒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灵力紊乱的迹象。
夜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黄符纸沙沙响。鱼悄悄望着铜镜上渐渐淡去的符痕,第一次对“不动情”三个字产生了动摇。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伤口的温度,比鬼气更烫,也更让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