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母在罗盘里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彻底化作青烟。朱志鑫的睫毛颤了颤，却没能睁开眼。鱼悄悄被家族的人拽着胳膊往外拖时，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血珠混着玉佩的碎碴渗进他的指缝——那是她第一次不顾长老的怒吼，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别睡”两个字碎在齿间，像被嚼烂的朱砂。
等她终于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带着朱志鑫回到了曾经的宅院，他胸口的衣襟洇开片深色的湿痕。窗台上的月光碎成银箔，她摸他的额头，烫得像祠堂供桌上那盏长明灯。
她守了三天。第一天，他指尖的苍白褪成青灰，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第二天，他枕头边凭空多了片干枯的玫瑰花瓣，是去年她插在镜前的那支；到第三天清晨，鱼悄悄正用温水擦他的手，他突然攥紧了她的指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朱志鑫在晨光里睁开眼时，窗外的老槐树正把影子投在窗帘上，像幅被洇湿的水墨画。他动了动手指，阴阳眼带来的刺痛感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种奇异的清明——能清晰看见床脚蜷着个穿肚兜的小 鬼，正抱着半块玉佩啃，那玉佩的纹路和他掌心残留的碎碴完全吻合。
朱志鑫“悄悄。”
他喊出声，喉咙里的干涩散去大半。楼下传来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他披衣下楼，正撞见鱼悄悄蹲在祠堂外的石阶上，手里捏着本泛黄的族谱。她指尖划过某一页时，朱志鑫突然看清了那行被墨迹掩盖的小字：“鱼氏分支与阴阳眼持有者通婚，需以灵力为契，违者灵脉尽断。”
鱼俏俏“你看这个。”
鱼悄悄把族谱递过来，指尖还沾着祠堂供桌的香灰。朱志鑫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幅工笔：穿嫁衣的女子站在桃树下，身边的男子眉眼竟和他有七分像，而女子腕间的红绳，正缠在男子的无名指上——那红绳的纹路，和他护身符碎裂后渗出血珠的轨迹一模一样。
鱼俏俏“这是百年前被驱逐的三姑婆。”
鱼悄悄声音发哑。
鱼俏俏“她当年也一样，找到了能看见鬼魂的人。”
她顿了顿，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族谱的工笔画上。
鱼俏俏“你看这个。”
朱志鑫的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画里的红绳突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缝缠上手腕。他低头，看见那红绳竟和鱼悄悄被带走时，玄长老捆在她身上的桃木链泛着一样的金光。而族谱的纸页在两人掌心下微微发烫，工笔画里的男子突然转过头，露出和朱志鑫如出一辙的、带着倔强的眼神。
朱志鑫“所以他们不是要拆散我们，是怕我们走三姑婆的老路。”
鱼悄悄没说话，只是望着祠堂紧闭的大门。玄长老的怒吼还在院里回荡，说要把她关进灵脉最深处的冰窖，直到断情咒彻底封死她的灵窍。可此刻，她能清晰听见朱志鑫腕间红绳震颤的频率，和自己胸腔里的心跳重合着，像百年前那对恋人藏在族谱里的暗号。
朱志鑫突然想起黑衣女人最后说的那句“羁绊是解不开的锁”。他抬手抚过鱼悄悄耳后——那里也泛起了和三姑婆一样的淡金色纹路，像被灵力浸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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