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围剿,黑棋气数已尽。
胜负,已定。
老人家望着棋盘沉思不语,脸色稍显凝重,自然而然就释放出了久居高位的威压。
气势犹如黑云压城,叫人胆战心惊。
室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了下来。
桑室权面上不显分毫,暗地里却寒毛倒竖热汗涔涔,他在心里暗道,这位的气场真不是盖的…
反观始作俑者桑尧,姿态从容,半点不惧,甚至好整以暇地托起腮,等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亲口认输。
“布局投子,初似草草,绝不经意,及一着落枰中,瓦砾虫沙尽变为风云雷电,而全局遂获全胜。”谢天华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声音虽小,但落在满堂寂静里,仍旧字字清晰。
谢淮安闻见,将手中的精致碟盏交给阿蛮,走到老人身侧,仔细观察棋盘布局。
惟见此间,棋面开阔,白子居多,黑子寸步难行犹如困中之兽,局面尤为精妙。
白子…是她下的?
这么说来,爷爷输了棋?
谢淮安暗自心惊,不由望过去,瞧见少女神态轻松,看似…未出全力?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爷爷自小开始学棋,十三岁时便崭露头角,此后几十年,棋盘上再难逢敌手。
她竟然就这样赢了?
“妙,实在妙,小尧是从何时开始布这局?”看清棋面局势的谢天华一扫方才的严肃之色,朗声赞道。
桑尧不骄不躁,笑着为老人解释:“从落下第一子开始,二十步成局,若不是谢主席轻敌,这局我赢不了。”
“我见你落子迅捷又只攻不守,原还以为是年轻人浮躁想速战速决,不曾想竟是轻灵多变,心思深远。”
谢天华这才明白,小姑娘起先态度散漫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只为迷惑敌人,诱以轻视,好放下警戒。
想通这一点,不吝又赞了一句:“你阿你,把老头子我都给算进去了!来,咱们继续。”
说着,便动作利索地收拾棋盘,这架势,生怕棋搭子跑了。
他也没管身侧还有两位饿着肚子的人,兴致勃勃地就邀着孙媳妇儿继续淋漓厮杀。
这一局,桑尧改变棋风,只守,不攻。
谢淮安对棋痴的爷爷无可奈何,只好让人搬来两张椅子,与桑室权坐在一侧旁观。
刚落座,似乎又想到什么,起身步往餐厅,端着两碟玲珑糕点回来,放在小姑娘触手可及的地方。
桑尧拿眼角瞥他一眼,没领情。
…
蓝色布加迪从桃花源一路飞驰下山,到达瑰兰酒店地下车库。
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堂经理急匆匆迎上来,双手奉上一叠A4纸。
车窗降下半截,一只骨若修竹的手伸出,将那叠纸拿进车内。
“人呢?”
极度嘶哑的嗓音自车厢中传出,带着难言的消杀感,压迫十足。
经理屈着身,额头粗汗直流,战战兢兢道:“半个…半个小时前…已经离开。”
车内默了片刻,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气氛没来由的荒凉萧瑟起来。
随后,经理听见一声轻至气声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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