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离开?”
嗓音泠冽裹着嘶哑。
犹如猛兽受伤时发出的哀鸣,令闻者无端生出戚然之感。
经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压下身子回道:“不…不是,桑小姐先离开,那…那个男人…站了十来分钟才走。”
将车窗合上,温页看着摊开在掌心的纸张,乌黑的瞳仁布满红血丝。
双手用力攥住,松开,又攥住,松开,循环往复,掌心很快被磨出大片的印子。
感觉成千上万的碎沙砾戳在皮肉里,反反复复横冲直撞,放肆地碾着血肉与经脉,痛入骨髓。
潜意识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他不看,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背叛,不知道她的决绝。
他们还会同之前一样相爱,即使吵架,冷战,也会有和好如初的一天。
自欺欺人着这一切都未发生,总好过亲眼看着她,弃他不顾…
人总是会在濒临崩溃时对微弱的烛光怀揣希望,即便是极其渺茫的幻想,至少此刻,唯有那点光可以支撑他了。
温页满眼猩红,极力压制着胸腔里,因挣扎而剧烈拉扯的闷痛。
难捱的窒息感蔓延,他双手颤抖着捂住眼睛,终究没有勇气翻开那叠从监控视频中截下来的纸张。
他爱她,他想要,再和她相爱一会。
…
用过餐,老爷子留下老桑聊公事,差遣谢淮安把小姑娘安全送到家。
美其名曰,接下来是很严肃的机密内容,不适合小朋友在场…
实则是给两个年轻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就这点来说,桑尧的观感还算不错,至少今晚没有被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例如,没完没了地试探过往感情史、家族遗传史、会否琴棋书画品酒插花,接着又问身高体重以及三围等等等等…
桑尧脑子里闪过池黎被舅舅按头相亲时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万幸老爷子是个讲究人,除了输棋之后有些闹脾气,其他时候还是很体面的…
桑尧与老人家道了别,跟着谢淮安上了一辆低调的迈巴赫。
她从上车开始就玩起了手机,整个人懒洋洋的,完全不在意身侧坐着一位气场强大的男人。
谢淮安觉得好笑,从来没见过与他同处一处还如此自在的女生,她是头一个。
“爷爷很少输棋,他平时不这样。”男人带着笑意的嗓音响在车厢,仔细听似有几分无奈。
“是吗。”
桑尧漫不经心地应着,头都没抬,目光始终落在游戏界面里的僵尸身上。
谢淮安察觉到她的敷衍,却并不在意。
“有空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爷爷下棋。”
他发出的邀约,听在桑尧耳朵里完全是客套。
开什么玩笑,就是小学生的一班之长都能忙到不可开交,更何况一国领导人。
暂且先不说她有没有空,就是有空也不能来,她可不会上赶着往名为“相亲”的坑里跳。
在还没弄清楚老桑是什么病之前,在小桑尧还没下决心之前,先依着。
但不代表她会听之任之。
“我不喜欢下棋。”
拒绝的意思够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