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在耳边轻声说道)青青,该起床啦。
他捏着张海青的手,轻轻地晃着她的胳膊。
张海青吃痛地捂着后脑勺,那里已经鼓起一个小包了。
黑瞎子青青,你慢点。
张海青(坐起来)我没摔死啊。
黑瞎子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死。
还好张海青有随身携带装备的习惯,不然就真成极限摸金了。她从包里翻出手电筒,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的墓道。
张海青阴差阳错来这里了,好事。
张海青他们人呢?
黑瞎子没看见,估计被流沙吞噬的时候就已经散了。
西北的气候本就又干又热,但在这里竟能像山阴处的泉水一样凉爽,张海青闭上眼,真能错以为是自家的空调房。
墓道在手电筒的光晕下向前延伸,看样子深不可测,这也正符合战国古墓的特点。
她伸手叩了叩墙砖,从质地和声响来看能得出这是实心砖,修建这种规模的古墓,在战国时期得消耗不少人力和物力,这墓主人绝对非富即贵。
张海青没错了,是长孙渊的墓。
黑瞎子也学着张海青的样子敲了敲墙砖。
黑瞎子这长孙渊够有钱的啊,居然用实心砖贴墙面。
张海青恐怕这一整个墓都是实心的,我们找找其他人吧。
两个人在墓道走着,嘴巴也没闲着。
黑瞎子听说你前段时间跟吴家的下斗了?
张海青昂,哑巴也在。
黑瞎子一听到“哑巴”二字,心里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张海青(补充)还有吴邪,挺天真的一孩子。
黑瞎子心里更不舒服了,他哦了一声,默默地走在前面。
在陈皮底下干过的人都知道,张海青对哑巴可是出了名的关照,当年陈皮用哑巴当鱼饵的这条消息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北方的张海青耳朵里,张海青二话不说就来到南方,骑在陈皮身上就是一顿打,指着陈皮的鼻子大骂他没有人性。
这也是手下们第一次见到四阿公的另一副面孔。
平日里的陈皮阿四生性暴戾,行事狠辣,可被张海青揍的四阿公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还有一些宠溺。
后来,四阿公真的没再让哑巴做鱼饵,甚至开始对手下温柔起来......
张海青有脚步声。
她的话让走神的黑瞎子回到现实。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的频率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黑瞎子应该是唐锦。
张海青(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听出来的,我们这群人中没有个子矮的,一般情况下,男人的脚步声频率比女人低一些,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唐锦。
张海青试探着喊唐锦的名字,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墓道里,没有任何答复。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那人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掐住了喉咙,她呜咽一声,随后墓道寂静地要死。
张海青出事了,去看看。
两个人很快赶到声音来源处,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触发机关的痕迹,而且墓道竟与他们方才离开的地方一模一样。
黑瞎子(皱眉)怎么会这样?
张海青要么长孙渊有强迫症,每条墓道都修得一模一样,要么就是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黑瞎子如果不是鬼打墙,那唐锦去哪了?
张海青摸着墙上的石砖,欲要找出机关。
张海青这墓道修得这么平整,看不出任何机关,我倒是觉得,唐锦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黑瞎子东看看西看看,最终抬头往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轻声惊呼,指着头顶的方向。黑瞎子越是在黑暗的地方越是看得清楚,张海青也不知道他这能力是哪来的,问他他也不说。
一般情况下,人是很少往头顶上看的。他们上方有着一块巨大的腐肉,表面布满褶皱,张海青眯起眼睛,一颗浑浊的白眼球“噗嗤”一声从褶皱深处挤出,此时正一动不动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瞪着。
那块腐肉好像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无数只眼球纷纷从褶皱处挤出,密密麻麻地镶嵌在那块腐肉里。
张海青有密集恐惧症,此时又看见这么多眼珠子,她立马低下头不再向上看。
张海青真恶心,长孙渊绝对有病。
黑瞎子这些眼球似乎对光很敏感。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黑瞎子拿起张海青的手电筒朝着另一个方向照去。
手电光晃过去的瞬间,那些眼睛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光源处。
黑瞎子不过它们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话音刚落,一只细肢从腐肉里伸出来,末端带着弯钩爪,正无声无息地朝着他们靠近。
张海青(抓住黑瞎子)跑啊!!!
两个人像闪电一样,嗖一下跑出十米远,跑着,张海青还忍不住吐槽一句。
张海青黑瞎子你脸疼不疼!
他们跑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确认后面的爪子没跟上来,他们才敢歇息,不过这个墓道依旧和他们走过的一样,黑瞎子抬头看向上方,没有那块腐肉踪迹,这就能确认他们遇到的不是鬼打墙。
张海青(喘着粗气)我说,这怎么找主墓室啊,墓道都跟复制粘贴一样,跟迷宫似的。
张海青你告诉我,这个雇主给了你多少钱?
黑瞎子(摊手)五百万。
张海青一听这数额,认可地点了点头,是她,她也会接活。
黑瞎子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张海青我们到目前为止,除了听见唐锦的声音外,一个人也没遇到,我不敢想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而且我们还没有水和食物。
“咔嗒”一声,手电筒的光突然闪了闪,像濒死的心跳。
黑瞎子来的时候我看了,上面没有那块腐肉,我们不是在绕圈。
张海青抬头,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指尖触到石壁时,摸到一条裂缝,裂缝里嵌着半截的红绳——那是唐锦的。
张海青唐锦来过这里。
话音未落,光束尽头的拐角处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快得像错觉。
两人往前追了两步,张海青感觉地面有些黏腻,她低头一看,砖缝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在爬行。
黑瞎子伸手沾了点血放鼻子下闻了闻。
黑瞎子是人血。
张海青你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黑瞎子(摇头)没有,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个长孙渊有病。
他们所在的这条墓道尽头是个岔路口,两人决定一左一右探路,十分钟后回来集合。
张海青走的右边的墓道,没走多远,她就发现右边的墓道和刚才走过的都不太一样。墙壁不再是砖石,而是变成了一幅幅保存完好的壁画,这上面记录了长孙渊的生平。
但她没心思看这个,此时空气中的气味也变了,土腥味里夹杂着奇怪的血腥味,不像是人血的,但这气味闻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又走了大概三四分钟,前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着石壁。她往前走了两步,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响,张海青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石壁快速爬动。
她猛地抬起手电,只见一道黑影从头顶的石壁上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张海青腐肉大哥?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表“嘀嗒”一声,时间已经过去六分钟了,她现在得往回走,这里太诡异了,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
要是一般的机关或者粽子血尸之类的,她倒是不怕,直接上去干就得了,但这个地方光是墓道就能让人崩溃,况且四周没有机关,就算有怪物也都在暗处,让人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她定了定神,刚迈出脚步往回走,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只见脚下的石砖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两米宽的缝隙,缝隙里深不见底,光束照进去,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红烟。
张海青不敢再停留,借势纵身一跃跳到对面,可她刚走没两步,发现那黑影又出现了。
她心里一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可越往前走,头顶上的黑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张海青感觉肩膀一沉,冰冷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顿住脚步,悄悄地摸起腰间的匕首,她慢慢吸气,手掌握紧匕首柄,就在这时,肩上的东西动了,张海青顺势朝那东西砍去。
转身时,张海青这才看清身后那东西——那根本不是什么腐肉,而是个浑身溃烂的人,它的五官已经看不清了,浮肿的身体像被水泡发的皮囊,皮肤表层泛着蜡白的脓光,而褶皱里根本眼球,是密密麻麻的浑白色瘤体,大小不一地嵌在溃烂的皮肉里。
而张海青砍掉的是那人的手,它的手和身体恰恰相反,非常瘦弱。
张海青腐肉大哥?你是长孙渊吗?
她说着,右手摸向灵槐刀的刀柄。
但这个腐肉大哥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它伸出还没被砍掉的手,弯钩爪上挂着唐锦的半截红绳。
张海青你把唐锦吃了?!
腐肉大哥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它晃着脑袋,朝着张海青移动,它没有腿,完全是身上的肉在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和之前张海青听到的刺耳声一样。
张海青狐疑地接过那半截红绳,上面还沾着发黑的血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腐肉大哥像是害怕什么,它用剩下的手臂捡起地上的断手,转身消失在墓道深处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