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十的课,阿兄和锺阿兄差不多该出门了。”天樱宿看着自己爱人从厨房中走出来,忽然看了眼时间,道。“这么催促我们是有什么安排吗?”皇羽锺忽然问她。“那倒没有。”她连连摆手,“我把我的笔记都理好放在锺阿兄那边,老师问起来就说我,额,嗯,受伤?”“忍冬老师应该已经跟任课老师们说过了,我会说的,别担心。”皇羽锺摸摸她的脑袋,不放心地叮嘱,“你现在穿得轻薄,容易受寒,穷绝,看着宿宿些。”“我知道。”穷绝揽着黏到身边的爱人,叹了口气,笑着,“你们放心过去就是。”岚峰爻静默地等在门口,见人叮嘱完了才牵着他的手一同离开。
早樱双筑的大门关上。
“这一套是……?”穷绝只敢规规矩矩地搂着她,他连看都不敢。“诃子裙,是昨日阿娘带来的,当时清穹也在。”天樱宿扯了扯裙摆,叹了口气,“天河蓝和樱花粉的渐变,我还挺喜欢的,如果我能穿外面的那件大袖衫,我会更开心些。”“伤好了就能穿了。”穷绝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阿樱,我这样看你,会冒犯吗?”“昨天那么近都抱过了……”不争气地红了脸,天樱宿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颊,“不冒犯。”“那还是冒犯的。”穷绝点了点头,他别过视线,“我也自觉冒犯。”“不冒犯。”右手身躯紧紧牵住,天樱宿揪着他的衣摆,“不冒犯,清穹,好看吗?”穷绝抬起脑袋,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诚实地点点头:“好看。”“怎么个好看法?”她不依不挠地追问,同时还带着几分大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眨了眨眼。“这样……显得阿樱身量修长,优雅灵动又飘逸,蓝粉也很衬阿樱。”穷绝抿了抿唇,抬手化出木梳,“阿樱,别乱动,我帮你把发梳好。”
“愿不愿意陪我去樱花林玩一会儿?”在整装待发之后,她眨眨眼,手臂舒展扯着裙摆,毫无顾忌,“要是我的伤势好得快,我就问问阿娘我是不是可以穿着全套的诃子裙出去玩儿。”穷绝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好,那我帮阿樱拍照片。阿樱要坐我背上吗?”“嗯,给我坐?”她凑近了他,呼吸洒在他衣领之内的脖颈处,坏心眼地笑笑,“当真?”“只怕你会觉得我热才是真的。”他伸手将人轻柔地压到自己怀中,垂眸吻了吻她的额,反问。“那我可不客气!”又恢复到无病无痛天真烂漫时候的骄纵,天樱宿挽着他的胳膊,领着他向外走去。
迎来煦暖的春日,天樱宿左手搁在穷绝的背上,右手着力撑在他背上,诃子裙的裙摆在半空中飞舞,她抬眸看向天空:“清穹,你可以再跑快一些吗?”原本是小跑的火光兽欢快地吼了一声,随后加快了步子:“阿樱,坐稳了。”风都是温暖的,她欢笑着,舒展了双臂,感受着长风与自由。
那一刹,旧日里有爱人陪着疯玩的时光又在她眼前展开——第一次坐在穷绝背上由他背着狂奔就是在樱花林里。那时候……自己好像年纪还不大,他也是。
“清穹呀,你是什么时候,才对我动心的呢?”
半圆的耳抖了抖,身下的猛兽降下了速度,穷绝从疾驰到小跑,长长的尾自发地缠到了她左腕:“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你很早就把我背起来了。”右手掌心抚过他柔软的绒毛,她看向高天。“在我背起你的那刻,我就已经知道非你不可了。”穷绝停下了小跑,他慢慢踱着步子,长长的尾缠绵地着拨弄着她的左侧小臂,“哪怕最后与你相伴的人不是我。”“你比我明白对你的心意还要更早清楚你对我的心意。”她点了点头,右手舒展,困意上涌,“我能不能在你背上侧着卧一会儿?”“你左手避开些。”长长的尾在她腰上一圈圈盘起,穷绝回头看向她,蹭了蹭她,“右手垫着脑袋,左手可以轻微地动动——我可得好好看着你。”
毛绒绒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天樱宿以一个从未有过的全新角度看着樱花林:“清穹,你化作原身,是不是看不到樱花林的樱花?”“我已经背着最绚丽的樱花,还有什么必要去分散的我目光?”穷绝不以为意,长长的尾牵着她的左手,小幅度地左摇右晃,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那般沾沾自喜。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轻轻捏了捏他尾巴尖的毛球,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早樱双筑有时空屏障的庇护,应当能够阻挡外人的进入,那么,谁会在她失去五感的时候从她的胸腔中剜出神力之源?是亲近之人么?是在双筑的家人?难道是彼世的阿兄么?可是我们已经知道彼世的结局,自然会努力避免,那么那个来争夺的彼世的意识,还不知道他的既定的命运吗?那如果告诉他了命运,他还会固执地坚持自己要做的事么?
我们也在做这样的事,明知结局,却依旧不相信我们只能认命。
温和如波浪的晃动之中,她的思绪沉入了汪洋。
醒来的时候如在海滩边上睡了一觉感觉全身暖洋洋也就很正常了吧?
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对面的一起一伏的柔软的毛茸茸,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凑过去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还困么?”长长的尾牵着她的左手,鸽血红的眼凑近了她的脸庞,穷绝柔声问她。“好舒服……再赖一会儿。”她抬起下巴蹭了蹭他,“暖洋洋的。”穷绝默了默,他甩过长长的尾,有些担心:“可是峰爻和羽锺快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忍冬老师那边办理阿樱的长假手续。”天樱宿沉默了一会儿,她坐起身,意犹未尽地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好吧,那,清穹带我回家?我顺便把红糖牛奶解决。”
他们慢悠悠地走回家,一簇火苗飞去,一边加热一边飞来,将红糖牛奶稳稳递给她。明黄的外焰跳跃着,她伸手点了点它,然后就见它害羞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股脑冲进自己的戒指。“火苗有两个去向,一个是阿樱的戒指,一个是我的神力之源——看来我的火焰普遍更喜欢阿樱。”穷绝吻了吻她的额,“方才师父发来信息,他说他和师母下午会过来,之后都是如此。”“会不会太麻烦了?”天樱宿蹙起眉,不是很认可,“也就是慢慢等着的事,没什么好心急的。”“他们只是想多陪陪阿樱而已。”穷绝叹了口气,拢着她靠入自己的怀中,“多陪陪我们而已。”
“宿宿,穷绝?”门打开,那边传来苍穹瑜的呼唤,天樱宿跑过去扑进她张开的怀抱:“阿娘!”苍穹瑜摸了摸小女儿的发,随后看了看她的伤痕,又看向跟爱女在身后护在身侧的青年:“看来休息得都还不错?”“嗯!”天樱宿欢喜地点点头,随后看向跟在身后的父亲和两位阿兄,“阿爹,阿兄锺阿兄。”
“五感没有明显地下降吧?”很快就被赶到了客厅,皇羽锺也不介意,一坐下就把天樱宿唤到了身边。“没,外面的太阳还是暖烘烘的,很舒服。”开心地笑了笑,天樱宿随即有些担忧地问道,“锺阿兄可碰到什么来刁难的人?”“没,不过可能是因为你的朋友们都还没来,所以也没人来问,很是风平浪静。”皇羽锺小心地将笔记抽了出来,“你要是担心之后会来不及看的话,现在要不要看看?”“其实《辞》的论文我已经写完了的。”天樱宿腼腆地笑了笑,“最先开刀的就是这篇论文。《诗》的论文之前框架已经搭好了——又到了找论文的环节。”“写完了就好,宿宿这一年就两篇论文?”皇羽锺温柔地顺着她的发,问。“嗯,两篇,其他是六门考试科,四门主修已经有一半的分数了。汉纪元史和语音流变麻烦一些。”她点点头,然后想了一会儿,“古圣城语、现圣城语,古文学和现文学。”
“那看来之后我还吃得消教你。”皇羽锺掂量了一下,松了口气,“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看书和笔记,我尽可能帮你笔记记全,你看着不懂的地方圈出来,我到时候帮你去问。学业不落下,其他我们自己调节,基本上不存在什么严重的问题。”“那,锺阿兄和清穹不是有西北方向的探索任务?”天樱宿蹙起眉,有些不放心。“要在五月之后呢。”穷绝插了一句,“阿樱不必担心我们。”
“对了宿宿,我今天和忍冬交谈过了,圣城那边你不用担心,忍冬和穹毓都会帮你去解释,军场出具的报告在那儿,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忍冬和我说,姑娘们都十分担心你,她今天上午去看过她们了,报告检测说她们没有问题,下一个七日就会回到圣城。”苍穹瑜也看向自己的女儿,“我在想你现在不方便见外人,要不让锺儿帮你打个语音电话之类。”“我知道了,忍冬老师的意思是什么?”她抬眸看去。“口信就好,小姑娘们认为是自己拖了你的后腿。”苍穹瑜摇摇头,“真是天真无知。”“阿娘!”带着几分不满,天樱宿辩解道,“这又不是她们应该碰见的东西!”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那,下一个第一日,锺阿兄可要帮我做传声筒!”天樱宿看向自己可靠温柔的阿兄,眨眨眼。“那是自然。”他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看向那边看着他们的青年,“穷绝,宿宿的古圣城语是非风老师教的吗?”穷绝颔首。“那我顺便和非风老师交代一下,他也教过我们古圣城语,我也是他的学生。”皇羽锺笑了笑,“圣城可是把最好的师资都给了军场少将军们所在的班级,以期作为学生的少将军能够在政治上有更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