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指尖在窗棂上顿了顿,终是推开半扇窗,月光随着她的身影漫进屋内。她没应声,先弯腰拾起地上的锦被,轻轻往床沿搭了搭,才低声道。
昭宁是我。
藏海忙收敛了肩背的颤抖,飞快地抬手将未干的泪痕拭去。他猛的坐直身子,脊背挺得像骤然绷紧的弓弦,方才那股子溃堤般的脆弱瞬间被冷硬覆盖,只余眼底未褪尽的红血丝,还泄露着片刻前的失态。
藏海郡主深夜到访
他开口时,声音里的哽咽已被压得只剩沙哑,带着刻意维持的疏离。
藏海有何要事?
昭宁将锦被往他身侧推了推,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上,方才那破碎的呜咽还像余音般绕在耳畔,此刻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倒显得格外刺眼。
昭宁现在没有旁人,怎么不叫我昭宁?
藏海郡主乃金枝玉叶,小人不敢冒犯。
昭宁我还以为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至少能把我当朋友呢?没想到你有事也不告诉我,得,就我自作多情了吧。
昭宁的声音带着点自嘲的哑,转身要走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藏海的手很烫,带着未散的颤抖,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带了过去。
后背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带着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藏海的手臂像铁箍,猝不及防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嵌进骨血里。
昭宁浑身一僵,能清晰地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埋在她颈窝的呼吸,急促、滚烫,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哽咽。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微微发颤,像株在狂风里终于撑不住的树,轰然靠上了唯一能借力的支撑。
他的声音闷在她衣领里,碎得不成调。
藏海别……别走。
昭宁的手悬在半空,起初的惊惶慢慢被他怀里的颤抖磨成了柔软。她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起伏有多剧烈,那不是愤怒,是绷到极致的脆弱,是终于肯卸下一点伪装的狼狈。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落在他汗湿的后颈。指腹触到他发烫的皮肤,他的身体猛的一缩,随即却抱得更紧了些。
藏海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浓重的鼻音。
藏海我有把郡主当朋友的。
只是他的世界太脏,太沉,满是血污和仇恨,他怕碰一下,就会把她也拖进来。可此刻怀里的温度太暖,暖得他几乎要溺毙在这片刻的安稳里,什么理智,什么顾忌,都在这声哽咽里碎成了粉末。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流淌。昭宁没说话,只是悄悄收紧了环在他后颈的手。
昭宁这还差不多,你刚才是在为近日京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担心吗?你放心我已找了暗荼,很快谣言就会平息。
藏海谢谢你,昭宁。
昭宁以后有事也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藏海好。
昭宁不过藏海,你对朋友都喜欢这么搂搂抱抱的吗?
藏海手像被烫到似的猛的松开,他垂着眼,睫毛抖得厉害,好半天才憋出半句磕巴的话。
藏海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