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缩在老柏树干后,指尖死死掐着袖中的机关匣,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夜风卷着纸钱灰掠过脚踝,他屏着呼吸,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昭宁正给庄之行斟酒,月光落在她侧脸,带着惯有的温和。
昭宁方才我来之前,你在同庄伯母说什么?
藏海的心猛的提到嗓子眼。他看见庄之行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吐出那个名字——稚奴。
庄之行其实……藏海他
庄之行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愈发锐利地瞟向树后。
藏海庄公子
藏海几乎是踉跄着从树后冲出来,靴底碾过枯叶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刻意放缓脚步,脸上堆起几分仓促的笑意,目光飞快掠过昭宁,最终落在庄之行身上。
藏海方才见你离府,想着有件事得连夜跟你说,一路寻到这里,倒惊扰了郡主。
昭宁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昭宁藏海也来了?倒是巧。
庄之行盯着藏海,酒杯在指间转了半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庄之行什么事这么急,竟要追到墓地来?
藏海故意侧身挡住庄之行看向昭宁的视线,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刻意的急切。
藏海庄公子,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藏海后背已沁出冷汗。方才再慢半刻,庄之行那话若是说出口,昭宁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他藏在侯府的真正目的……后果不堪设想。
庄之行捏着酒杯的手猛的一顿,眼底是一闪而过的震惊。
庄之行我娘当然是病死的。
藏海往前走到坟前,拔下一株花。
藏海你娘的坟上是不是只有这种花。
庄之行坟上开花有什么奇怪的?
藏海你在陵中的其他地方还见过这种花吗?它叫毒岭南星,整株有毒,为何偏偏这种毒物只长在你娘坟上,还如此茂盛。
庄之行或许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种子吧。
昭宁毒岭南星是南诏特有的毒草,是飘不到京城来的,要么是有人将它种到坟上,要么就是庄伯母身体本身就带着毒岭南星的种子。
藏海不错,这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娘应该是被他毒死的。
庄之行不可能,我娘就是生病去世的,她走之前我整日整夜陪在她身边,没有人能下毒。
藏海毒岭南星虽比不上砒霜厉害,但以它的花毒每日服用一点,长年累月积攒在五脏六腑里面,到了某一天,人自然就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需要二公子将令堂的遗孤请出来,便能查个分明。
庄之行的声音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像淬了火的针,直刺藏海。
庄之行你要我挖我娘的坟。
藏海二公子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也许毒害令堂的就是你一直最敬爱,也最意想不到的人。
拳风带着狠劲砸在藏海侧脸,“咚”的一声闷响,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唇角立刻渗出血丝。
庄之行藏海,你畜生,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是我爹杀了我娘。
藏海抹了把唇角,血珠蹭在指腹上,像朵凄厉的花。
藏海这个事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