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爹,娘。
藏海跪下去,膝盖砸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闷响。他磕了三个头,混着眼角滚下来的泪,砸在地上晕开小团深色。
起身时,他抓起火把,扔向满地的桐油。火苗“腾”地窜起来,瞬间就舔上石壁,浓烟滚滚的。他最后看了一眼在火里蜷曲的人皮,转身走向角落里昏迷的昭宁。
她小腿的箭还没拔,血浸透了裤管,脸色白得像纸。藏海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他臂弯一紧,指节捏得发白。
火舌已经舔上头顶的木梁,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里,藏海抱着昭宁往外走,浓烟熏得他眼眶发红,却死死抿着唇,脚步没半分乱。
地窖外,拾雷正举着剑守在路口,见他抱着人出来,火光照得他半边脸通红,慌忙迎上去。
拾雷先生!
藏海把昭宁递过去,声音里还裹着烟火气。
藏海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你趁乱从后门走。
拾雷怎么是她?
藏海她和冬夏质子是一伙的,质子跑了,按计划行事。
拾雷背着昭宁快步离去,藏海回到前院。
陆燃抓了庄之甫和蒋襄,曹静贤逼着庄庐隐交出癸玺,庄庐隐坚决不答应。
这时候,庄之行带人赶到,曹静贤见事不好,想趁机溜走,庄之行拔出剑就刺过去。陆烟站出来拦着庄之行,庄之行不小心受了伤,陆烟赶紧护着曹静贤跑了。
庄庐隐怀疑是藏海在背后搞鬼,不然曹静贤不会带人来闹事。还好他早把铜鱼从地窖里拿出来了。藏海说庄之甫偷过癸玺的图纸,说不定是他给曹静贤告的密。
庄庐隐又怀疑是藏海叫庄之行来帮忙的,藏海说不是。庄庐隐怕皇帝只听曹静贤的,怪罪自己,藏海劝他,不如替庄之甫认罪,或许能让皇帝原谅。
藏海把昭宁囚禁在藏宅的地下密室里,昭宁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小腿的箭伤刚敷了药,却浑身酸软,观风按藏海的吩咐,给她下了软骨散。
藏海蹲在床前,手里捧着个药箱,开盖时木盒“咔嗒”轻响,里头瓶瓶罐罐撞出细碎的声。
他先拿起剪子,指尖在布边顿了顿,才小心翼翼挑开打结的地方。布帛粘在伤口上,稍一扯动,昭宁便疼得瑟缩了下,额头渗出细汗。藏海喉结滚了滚,动作放得更轻,像在拆什么易碎的物件。
藏海忍着点。
他声音低哑,从药箱里捏出块浸了烈酒的棉团。酒气呛人,昭宁偏过头,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触到皮肤时的微颤。
棉团擦过箭孔周围,疼得昭宁攥紧了床单,指节发白。藏海抬眼瞥了她一眼,见她咬着唇没出声,忽然把棉团往旁边一放,换了罐温和些的草药汁,用干净的布蘸了,一点点往伤口上敷。
昭宁转头看他,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阴影,看不清神情,她声音发闷。
昭宁藏海,放我出去好吗?
藏海在你说出谁是冬夏质子,还有你为何帮她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藏海打断她,拿起干净的布条开始缠绕。他的手法算不上好,布条缠得时松时紧,却没再碰到伤口。最后打了个笨拙的结,他才松了手。
藏海别白费力气逃跑,到时候可没人再给你上药包扎。
说完转身就走,木门关上的瞬间,昭宁又昏睡过去了。
曹静贤先跑到皇帝跟前告了一状,说庄庐隐的不是。皇帝叫昨晚在场的冯璋和吕宗昌说句公道话,两人两头都不敢得罪,只说早就离席回家了,没见着庄庐隐刺曹静贤,就听见曹静贤喊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