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从温泉里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岸上的人，问：“这是私人的吗？”
肖珏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不是，公共的，需要疗伤的士兵都可用。”
付瑞游过来趴在岸边，“能聊点公事吗？”
“说。”肖珏在旁边的巨石上坐着。
付瑞：“你有没有觉得，你爹的事，其实不怪何如非，而是徐敬甫的手笔？”
在他的记忆中，何如非低调内敛，刻苦上进，就算有几年没见，但他在朝廷，何如非在外面作战，何如非的每次封赏，都是他按照皇帝的要求，亲笔拟定的文书。
他在吏部，掌握着每一位文官武官的功过。
何如非和肖珏，两人各自镇守一方，他们的努力，付瑞就算没在战场，却也能一清二楚。
付瑞抬头迎上那黑沉沉的目光，“我认识的何如非，不会草菅人命，不会拿三万将士的命开玩笑。”
肖珏放在膝盖上的手缓慢攥紧，注视着付瑞的目光越发漆黑森冷，声音微哑：“你倒是护着他，从小你就偏向他。”
他从边境回来，在朝堂上和何如非对峙时，那时候付瑞还在牢房等候审判，并没有看到何如非在朝堂上，亲口说他父亲“穷兵黩武”时的嘴脸。
肖珏看向付瑞的眼神意味深长，接着说：“可人是会变的。你不也变得很快吗？”
付瑞沉默，想不出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为何被罢官？”肖珏问，“别说你贪污，我不信。”
付瑞眨了下眼，他好像没提过因为贪污被贬。
半晌，付瑞才缓缓道：“我从上任吏部侍郎开始，就主张新政，但步履维艰。”
“当时我的上司是徐敬甫的门生，看似是皇帝的吏部，实则这个吏部姓徐。”
“我费了老大心思才扳倒上司上位，徐敬甫势力太大，已经越过皇权，我上位后首当其冲就是向皇帝提出，废相。”
听到后面那两个字，肖珏挑了下眉，可真有魄力。
这事怕是付瑞的催命符了。
付瑞顿了下，接着说：“当然，这折子是我秘密上奏，除了皇帝，没人知道。徐敬甫在朝中，能与之抗衡的也就我在带头，但帝王心术嘛，我们也心知肚明。”
“我只是皇帝用来制衡徐敬甫的棋子，徐敬甫为了让皇帝放心，也从不对我下死手。我找不到他贪污敛财的证据，我也从不漏破绽给他扳倒我的理由。”
“但就是很突然，就在你……肖老将军出事那天，我家那闲得长毛的仓库突然多出一大笔钱。”
“我的门生也突然被害，皇帝也没查证，一夜之间突然变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来意外被赦免，但连给肖老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撵出城了。”
听完，肖珏隐隐有个猜测：“所以，你文官走不通，想从参军夺兵权，继续完成你的废相目标？”
付瑞点点头，忽而嘴角含笑：“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在这。”
他们其实想到一块去。
肖珏来这偏僻的掖州带兵，也是顺势为之，只为养兵蓄锐。
肖珏侧目望向付瑞，有些走神。付瑞并非冲着他来，却是和他有一致的目标才到这与他意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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