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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长相思:念柳

梨花簌簌纷落下,阿念一身粉衣站立在翩跹萦绕的梨花中,她笑容明艳,如春风骄阳。相柳从梨花院里走出,微风习习中他白衣翻飞,银发飞舞,纤尘不染。

相柳徐徐向阿念走去,穿过漫天花雨,与阿念执手相看,相视而笑。

梨林内的天与地间如白雪茫茫,宛如一道光,忽然越发明亮刺眼,直至——

开门声响起,从门外透进殿堂的亮光很是扎刺,闭着眼睛的阿念用手挡住亮光,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一片飘着漫天洁白如雪的梨花的梨林,随梦而去,梦醒梦灭。

一个影子在地上的亮光中越拉越长,他脚步轻而快,几步就走到了阿念的眼前。阿念看到玄色衣袍的一角,就知道来者是谁。

阿念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上,不想抬头看玱玹一眼。

玱玹在阿念眼前伫立了许久,她半晌一声不吭,脾气实在又犟又硬。玱玹盯着地上坐着的阿念,良久后,叹道。

玱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能再回到清水镇,那该多好!

阿念抬起了头,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说。

阿念(皓翎忆)回到清水镇,你想干什么?因为那时候的小夭,她一直都陪着你身侧吗?

玱玹我只是想要和小夭在一起,我只想与她长相厮守,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娶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我……我只想要小夭而已,为什么我如今成为了大荒君主,面对小夭,我还是无能为力,阿念,你告诉我,我到底输在哪儿了?为什么小夭就要离开我呢?

玱玹抱了抱头,痛苦地看向了阿念。阿念站起身来,她望着门外湛蓝的天,和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鸟,心神不属地说。

阿念(皓翎忆)我不知道,你输在哪儿了,我哪里能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你再次回到清水镇,去那里生活,如今的你也没了你曾经的影子,身上总会有阴霾,又怎会有从前的明朗?

玱玹还想再说些什么,阿念对玱玹行礼,说。

阿念(皓翎忆)王后说,我弑君,罪无可恕,不如陛下现在就将我惩治。

阿念抬眸,门外的光照在玱玹的脸上,她这才清晰的看见他,这几日,阿念心中一直有些忐忑,可见玱玹并无异样,大概是他的伤好了吧。阿念唇角暗暗向上扬,放了心。

玱玹外面那些大臣们都在进谏参你,让我留不得你,可是阿念,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不能再有事了,师父还在西炎等你回家哪。

玱玹伸出手去,想要将阿念扶起,阿念跪着后退了一步,自己站了起来。

阿念(皓翎忆)那我多谢陛下鸿恩!

玱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玱玹回身道。

玱玹其实,这些时日,我想了很多,即使再不甘,我也要放下,我执着了许多年,以为自己坐上了更高的位子,得到了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可以将小夭留在身边,可这个想法,我忽然觉得,并不对。如果我当初不择手段的将小夭强留下来,她一定会恨不得杀了我吧。

玱玹默想了一下,说。

玱玹好在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阿念没有说话,玱玹离开。殿门被守卫关上,大殿中瞬间又是一片黑暗。

几月下来,阿念与妖魔合谋加害西炎陛下和赤水族长的事,在中原传了个遍。赤水氏和辰荣氏都上书紫金宫,要求严惩皓翎忆,有四大氏族赤水氏带了头,其余氏族都纷纷无所畏惧的跟着,要皓翎忆以死谢罪。

天下悠悠众口,烁口成金。即便如此,玱玹也以最强硬威肃的态度,来压制住了这股力量。

在玱玹威力的压制下,中原除了赤水氏还在强烈要求皓翎忆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其余氏族都渐渐没了声。

这几日,玱玹为了阿念的事儿,弄得头疼。正在他快精疲力尽时,小夭却意外来到了紫金宫。

阿念刺杀玱玹的事,一下子就传入了青丘,小夭得知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辰荣山,来面见玱玹。

小夭(玟小六)哥哥!

玱玹忙放下手中事务,万分欣喜地跑去拥了一下小夭。

玱玹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小夭看了看玱玹,急问。

小夭(玟小六)你有没有事?伤哪儿了?

玱玹摇摇头。

玱玹我没事,我伤的并不重,已经好了。

小夭对玱玹放了心,她抓住了玱玹的胳膊,焦急问道。

小夭(玟小六)那阿念呢?她在哪?

玱玹看了看与小夭同来的两个人,分别是一直跟随在小夭左右的左耳,和小夭的贴身侍女苗莆。玱玹对门口的侍卫传令。

玱玹带他们去见阿念。

侍卫领着左耳和苗莆走了。

玱玹让宫里的宫人纷纷退下,大殿里只剩下了他和小夭两个人。

小夭(玟小六)我一会儿也要去看看阿念。

从小夭到来时,玱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玱玹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玱玹好,你想去看,就去吧。

玱玹走在前面,小夭跟着他走进后殿,从大殿里经过去到了后面的庭院里,庭院中央种了一棵凤凰花树,树冠遮蔽了整个院子,地上满是凤凰花。

那二十年,小夭一直待在小月顶,为了不让宫里的人说闲话,她都很少来紫金宫,也不知道这座庭院里何时被玱玹种了棵凤凰花树。

凤凰花树下还有一架秋千,霎时间,小夭竟觉得眼前这番景象像极了朝云殿,那里也种了棵凤凰花树,树下吊着秋千。

小夭在秋千上坐了下来,玱玹轻轻推动秋千。玱玹垂眸一直静静看着小夭恬静的脸,半晌后,小夭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小夭(玟小六)听说丰隆也受伤了?

玱玹他无碍,伤好后,他就回赤水了。

小夭(玟小六)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去了。

玱玹以后有空了,你也可以去赤水看他。

阿念一直与外面的一切断了联系,她到最后到底会不会被玱玹保住,她也不清楚,阿念现下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等待着各种结果,无论生与死。

殿门被打开,阿念立即起身,来人让她很是惊喜。

左耳和苗莆忙跑向阿念。

左耳殿下,你受苦了,我们这就带你离开。

阿念(皓翎忆)你们怎么来了?我姐姐也来了吗?

苗莆行礼道。

苗莆回殿下,大王姬正在陛下那边,我们是先来代大王姬看看你是否安好!

左耳跑到门口,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阿念走到他的身后,拍了拍左耳。

阿念(皓翎忆)你不用管我,我暂时不要紧,你们还是先回到姐姐身旁守着吧。

左耳那怎么行,我一定要带你离开,万一陛下真的给你治罪,你怎么办?防风公子也会担心的!

阿念微微一笑,笑容夹杂着忧伤,说。

阿念(皓翎忆)他是相柳,真正的防风二公子,早已经死在了极北之地。左耳,苗莆,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左耳和苗莆皆是一脸惊诧,两人愣怔了一瞬,左耳跪了下来,恳求道。

左耳殿下,你就跟我们离开吧!你若是不走,你会死在这里的!

阿念扶起左耳,将他和苗莆推着往门口去。

阿念(皓翎忆)不必了,我心意已决,无论生死,我都不会离开,更不能连累你们。

苗莆转过头来,她也急了,含泪道。

苗莆殿下,你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家王姬虽说去劝陛下放了你,可如今中原人人都请求陛下治你的罪,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谁又知道呢,万一你真的被治罪了,那可如何是好?

阿念闭了闭眼,将他们推了出去。

阿念(皓翎忆)走吧。

殿门被阿念用力合上,左耳在门外敲打着门,喊道。

左耳殿下,殿下!我求你了殿下!殿下!

阿念靠着门,坐了下来。片刻过去,门外没了动静。阿念望着漆黑的殿堂,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如果,真的为此死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相柳了?

阿念闭上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中,思念着相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殿门再次被人打开。连窗子也被侍者们通通打开了,大殿一瞬间通明。阿念捂了捂眼睛,站起身来,看向门口。以为是玱玹命人来下旨定罪,没想到竟是小夭来了。

小夭跑向阿念。

小夭(玟小六)阿念!

几个月都没有见过耀眼的光,阿念觉得有些刺眼,光辉中跑出一道青影,直径向她奔来。

阿念被小夭紧紧抱住。

小夭(玟小六)阿念,你还好吗?在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阿念笑了笑,说。

阿念(皓翎忆)我没事,姐姐放心吧。

小夭敲了敲阿念的额头,又气又担心地说。

小夭(玟小六)你这傻姑娘,怎么那么傻啊?你干嘛要刺伤哥哥?他如今贵为国君,你伤了他,你能讨着好吗?

阿念叹了口气,说。

阿念(皓翎忆)本来也没有打算自己有个好果子,我心一怒,没有控制住,就想着恨了,所以当时就想一杀了之。

小夭戳了戳阿念。

小夭(玟小六)你呀你,糊涂了。

左耳和苗莆找来了烛火,将大殿里点明。

小夭拉着阿念在榻上坐了下来,小夭的手无意间摸到了阿念的脉搏,她皱了皱眉,像是摸出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让她一时一惊一惊的,小夭以为自己摸错了,她拿起阿念的手腕,仔细把来。

小夭(玟小六)你……

小夭脸色一时难看起来。

小夭(玟小六)阿念,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阿念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阿念(皓翎忆)没有。

小夭又把了把阿念的脉,她有些不自信起来,良久后,小夭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小夭(玟小六)阿念,你……有身孕了。

阿念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夭。

阿念(皓翎忆)怎么可能?

小夭郑重道。

小夭(玟小六)真的!

阿念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阿念(皓翎忆)我与相柳在东海隐居了四年,我都没有怀上,怎么这个时候,竟怀上了?

霎时,阿念又忽然想起来,在大半年前,去清水镇找了相柳。她那时,情不自禁中与相柳……

在军营里,阿念彼时想着,生也苦,死也痛——所以她和相柳在涛浪滚滚般的情愫中,互相要了彼此。

在梨花院时,阿念一直没能怀上,她以为是相柳故意不让她有孕,或是她自己本身身体在之前生下长安和无虞时,就受了严重的伤,所以导致她再无法有身孕,可是如今她怎么就怀上了?

还是在这种连她自己都身陷囹圄的情况下有了身孕,阿念忍不住苦笑道。

阿念(皓翎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小夭心下一惊,她害怕阿念会做傻事,忙说。

小夭(玟小六)你可别再傻了!那可是你的孩子,就算如今时局困苦,你也不能做出既伤害自己又伤害孩子的事情来。

阿念淡淡一笑,说。

阿念(皓翎忆)放心吧,他也是相柳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他。

小夭(玟小六)虽然哥哥不会听那些大臣的话,将你治罪,可我还是不放心,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再劝劝哥哥,让他直接放你回家。

小夭转身就要去找玱玹,阿念及时跑上去拦住了小夭。

阿念(皓翎忆)不用了,他也为难。错是我自己犯的,外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阿念拉着小夭坐了下来。

阿念(皓翎忆)你我姐妹二人,许久不见,坐下来聊会儿吧。

小夭看了一瞬阿念,她最终点头答应了。

阿念与小夭相谈甚欢时,一位侍女端了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她将糕点小心地放到榻上的桌子上,说:“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奴婢送来给防风夫人食用的,陛下说这些糕点都是您从前爱吃的,陛下还说,请夫人放心,一切有他在,您安心静待便可!”

白玉瓷盘中放着几块梅花形的糕点,面皮晶莹,里面包着红色的馅料。小夭笑了笑,正准备伸手去拿起来尝一块,侍女却伸手阻止了。

“涂山夫人,陛下交代了,只是给防风夫人吃的。”

小夭疑惑地看着侍女,侍女神情慌张,在小夭的注视下,急忙埋下了头。

小夭看了看糕点,问。

小夭(玟小六)当真是陛下叫你送来的?

侍女将额头贴于地面,将慌乱地神色掩埋,说:“是,是陛下吩咐的。”

小夭拿起一块糕点,说。

小夭(玟小六)即是陛下送来的,我吃了也没事。

眼见小夭要把糕点投进嘴里,侍女着急忙慌地起了身,出手阻止道:“大王姬,陛下交代了,只是给防风夫人吃的!”

侍女想要去拿下小夭手里的糕点,小夭身子一转,侍女扑了个空,小夭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块糕点,对着外面的光亮,将点心映得好似一块剔透精致的水玉,她俯视着侍女,严肃道。

小夭(玟小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这是陛下差你送来的?

侍女跪在地上,说:“大王姬,这真的是……”

小夭眼神冷厉,侍女闭了嘴。小夭笑着说。

小夭(玟小六)我在大荒民间流浪百年,什么危险困境没见过,我虽不会洞察人心,可我也会察言观色,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觉得可疑。你不让我吃这糕点,只准许阿念吃,别的原因没有,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些糕点中被藏了毒。

侍女磕着头,惶恐道:“夫人,夫人真的是陛下叫奴婢送来的!”

小夭厉声道。

小夭(玟小六)你还不承认!说,是谁?

侍女身体颤颤巍巍地,连说话声都开始哆嗦了,“真的,真真真的是陛下!”

小夭(玟小六)左耳!

左耳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夭(玟小六)你速速去将陛下请来!

左耳就要离开,侍女忽然尖叫一声,嘶声喊道:“夫人,别!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

小夭看着侍女,问。

小夭(玟小六)这下可以如实交代了吗?

侍女抹了把眼泪,支支吾吾道:“是,是娘娘,王后娘娘,她一直都在宫里等着陛下降罪防风夫人,可是陛下一直……一直迟迟不下旨处置防风夫人,王后娘娘就越来越生怨,她说陛下不愿意杀夫人,是一直顾及旧情,陛下不愿意动手,她就动手。”

阿念冷笑了一声,说。

阿念(皓翎忆)看,这就有人坐不住要除掉我了。

小夭惊讶不已,她从未想过馨悦竟会对阿念下毒手。

这些年,她与馨悦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甚至后面再没有去见过她。

小夭和阿念一同来到了馨悦的起居殿,阿念手里端着那盘带毒的糕点,将它们放在了馨悦的面前。馨悦看到那盘糕点,她神色一慌,起身就要匆忙离开。阿念伸手挡住了馨悦的去路。

阿念(皓翎忆)娘娘,你这么着急地要去哪儿?

馨悦看也不敢看阿念,她强笑了声,说。

辰荣馨悦本宫要去哪儿,还需要告诉你?

阿念笑了笑,她拿起那盘糕点,递到了馨悦面前,阿念故作热情道。

阿念(皓翎忆)这是陛下赏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阿念不想独享,不如王后与我一起共享美食?

馨悦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仍勉强自己露着笑意,镇定道。

辰荣馨悦即是陛下赏你的,你吃了就是了,何必大老远跑我这儿来。

阿念拿起一块糕点,放进了馨悦的手心,笑着说。

阿念(皓翎忆)我拿都拿来了,娘娘也别驳了我的面子,尝尝!

馨悦将手中的糕点捏成粉碎,再也忍受不住阿念的假意惺惺,冷冷地说。

辰荣馨悦看你这样子,也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恶心谁呢?

阿念不怒反笑道。

阿念(皓翎忆)娘娘在宫里过惯了好日子了,忘记了从前的困苦。

辰荣馨悦从前就在西炎王手下做过一百多年的质子,那段时光是她心中最为痛苦悲伤,可却让阿念随意揭开。馨悦怒视阿念,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将阿念洞穿。一瞬后,馨悦竟笑着说。

辰荣馨悦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从前的你自是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可如今的你,不过是个罪人,你与那妖孽不清不楚在先,还让他伤了我哥哥!你还为了那妖怪加害陛下!皓翎忆,你脚踩在中原的土地上一天,就有很多死忠陛下和我哥哥的人,想要你死!

阿念不屑一笑,道。

阿念(皓翎忆)如今的我,是不如你,可你此刻想要杀我,可有想过后果?

馨悦冷冷大笑道。

辰荣馨悦后果?什么后果?杀你的后果?那也是你!皓翎忆!咎由自取!就算陛下不杀你,有的是人要杀你!你与妖魔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让中原百姓都知晓了,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小夭走去馨悦的面前,挡住了阿念。

小夭(玟小六)王后,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相柳伤的丰隆,根本不管阿念的事。

馨悦一掌将小夭推去一旁,厌恶地盯着阿念,道。

辰荣馨悦是不管她的事,可我哥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切也皆因她而起,她就该死!

阿念扶住了小夭,她拍了拍小夭的手,说。

阿念(皓翎忆)姐姐,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了,让我自己解决好了。

小夭担心的看着阿念,阿念拿起一块糕点,说。

阿念(皓翎忆)你哥哥本来也就没有被相柳伤到要害,也不会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愤怒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要我死。辰荣馨悦,你到底怨愤我什么呢?

馨悦浑然不惧地直视着阿念,她眼中的怒意更甚,但脸色却显得很迷蒙,她自己也似乎不知道到底在怨恨阿念什么?因为她是玱玹还念着旧情的妹妹?因为她与相柳不清不楚,即便她犯了错也有人庇护她?因为她从前的高高在上,总是仰着头低看他人?因为她以前总是以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她瞧不起她?因为即便皓翎王禅位玱玹,她仍是皓翎国的王姬?

这些原因,加起来,让馨悦也含糊不清,到底为什么要怨恨阿念了?

忽然,小夭嘶声尖叫一声,将馨悦吓了一大跳。

阿念竟将手里的糕点,毫不犹豫地吃了。小夭冲上前,垂着阿念的背,焦急地说。

小夭(玟小六)你吐出来,吐出来,你为什么要吃啊?阿念!

阿念将糕点已经咽下肚,她含泪看着小夭,瘪着嘴说。

阿念(皓翎忆)我不想让谁为难,我不想让父王担心,姐姐……我也痛苦,太痛苦了……

小夭(玟小六)阿念——!

小夭拥着阿念的身子,悲痛地喊着。馨悦整个人一时罔知所措,她竟不敢想阿念竟真的吞下了带毒的点心。小夭看向馨悦,问。

小夭(玟小六)解药呢?馨悦,解药!

馨悦后退几步,慌慌张张地说。

辰荣馨悦没有解药,没有,是是,是她自己要吃的,跟我无关。她明明知道有毒,还吃,她这是自寻死路!

小夭(玟小六)不,阿念。

小夭痛苦无助的看着倒在她怀里的阿念,阿念笑了笑,伸出手去,指尖虚拂过空气,无力地垂落。

相柳,我带着孩子,我们一起来陪你,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我来陪你了。

玱玹阿念!

阿念双眼恍惚间,朦朦胧胧地看见玱玹从大殿外跑了进来,玱玹在阿念的面前蹲下身来,阿念冲玱玹挤出一抹微笑,说。

阿念(皓翎忆)哥哥,你来了。

玱玹满眼愧疚的从小夭怀中抱过阿念。

小夭让左耳去医师鄞那里找一些缓解毒性的药来,她十万火急地跑去了小月顶,在药房里开始配置解药。

玱玹盯着馨悦,问。

玱玹解药呢?

馨悦愣愣地站在那里,她指了指大殿外,说。

辰荣馨悦小夭已经去配解药了,她如果能撑住的话。

玱玹你为什么要下毒?

辰荣馨悦她要害陛下,还让我哥哥差点被妖怪害死。

玱玹可这一切也怪不得阿念!

也不知道馨悦放的是什么毒,阿念这时才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适,五脏六腑似乎被什么东西抓挠,喉咙间顿时一股腥味涌上来,阿念张开口,一口鲜血呕出。

玱玹心急如焚地什么也做不了,他一边为阿念擦着血,一边轻唤阿念名字,生怕阿念忽然就闭上眼睛,再也醒不来。

很多年前,阿念已经死过一次,如果没有相柳,阿念早已经睡在了坟墓里。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面对她再次死去,玱玹拥住阿念的身体,他强装无事,笑着说。

玱玹阿念,你瞧,梅花开了。

不知何时,玱玹已经带着阿念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玱玹手心汇聚灵力,让灵力将周围一切都开遍梅花,阿念微微一笑,眼前景致让她一时想起了清水镇的酒铺,那里也有一棵梅花树,还记得玱玹为了哄她开心,用灵力将一棵还在沉睡的梅花树唤醒,让它开满一树的梅花。

泪水从阿念眼角沁出,看着漫天飞舞的梅花,她有气无力地说。

阿念(皓翎忆)哥哥,其实,我也想清水镇了。好想再去那里住下,好想再吃一次哥哥做的饭菜……

玱玹紧紧拥了拥阿念,心头万分苦涩,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侍卫领着左耳匆忙地跑了过来,左耳慌乱地拿出缓解药,喂给阿念。随后的,还有医师鄞,他背着药箱,急忙跑了过来,立即给阿念把脉。

左耳殿下,你别怕,我们都在,我们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吃下缓解药,以为可以得到缓解,可惜这毒竟很霸道,左耳疾跑到药谷,去鄞那里寻来的缓解药,竟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加速了毒发。

阿念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左耳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地看着阿念。

左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玱玹将灵力灌入阿念体内,阻止毒素蔓延,阿念痛苦地用手抓住了腹部,鄞拿出银针,快速封住了阿念的穴位,止住了毒发。

玱玹看向鄞,跟他比划:如何了?

鄞是个聋哑人,也用手语回道:放心陛下,王姬暂且无碍。且,王姬是滑脉,孩子在她腹中竟也顽强的躲过了危机。

玱玹立即转悲为喜,说。

玱玹阿念,你有身孕了,阿念。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为了孩子,你也坚决不能有事。

阿念已经昏迷了过去。

小夭在药房里忙碌了许久,终于配好了解药。鄞给阿念施针,将阿念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了一些,再配上小夭的解药,阿念也就彻底躲过了危机。

晚上,玱玹准备了果酒,上了小月顶去寻小夭。两人一人提着一坛酒,走进了一片凤凰花林中。

月辉下,映照得山峰上的凤凰花熠熠生辉。

小夭坐在秋千上,一边喝酒,一边荡着秋千,一时与玱玹喁喁欢语,一时想起白天危在旦夕的阿念,两人皆为此惊心后怕。

但好在,阿念挺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再有人来暗害阿念,玱玹就叫人将阿念安置在了小月顶,也好让她静养,西炎王住在小月顶,也就没有人赶来此处,找阿念的麻烦。

阿念彻底清醒时,已经过去了两天。窗外凤凰花纷飞,阿念还以为自己正置身在紫金宫里,当她走出门时,看到周围的环境后,才知道自己身在小月顶。

老西炎王正干完农活,从田野里回来,阿念想到自己刺伤了玱玹,再面对西炎王,她竟有些心虚。西炎王朝阿念笑了笑,说。

西炎王坐啊,站着干什么?随便坐。

西炎王还是如以往一样和蔼亲切,一点也不严肃。就好像,阿念刺杀玱玹的事,他并不知道一样,他就那样若无其事的,对那件事只字不提。

阿念却实在按捺不住,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念(皓翎忆)爷爷,他们都说我刺杀哥哥,我也确实刺伤了哥哥,险些要命,你怎么不怪罪我?

西炎王笑了笑,说。

西炎王这是玱玹的事情,他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我就没必要插手。

阿念叹了口气,还是不能明白。

阿念(皓翎忆)你不是他爷爷吗?你应该为了他,而跟我发怒啊。

西炎王很淡然地说。

西炎王若他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发怒,那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气没了。

阿念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看着院落里飘落的凤凰花。

良久后,西炎王叹道。

西炎王其实,有一件事啊。我们都有愧!

阿念回头,看向西炎王。西炎王面容悲戚,说。

西炎王轵邑城那件事,我们都骗了你。不是没有找到凶手,而是我,是我不让玱玹处决那些凶手。

阿念惊愕地看着西炎王,西炎王垂首摇头,满心满眼地歉疚,说。

西炎王很抱歉,也很感谢你,护住了小夭。如果你不能原谅玱玹,就连我一起恨吧,那件事情,也有我的份。

阿念淡淡笑着,她一时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悲伤,更忘记了痛苦,且一时更不知道怎么恨。

西炎王苍老的脸上很是无奈,说。

西炎王当时,玱玹正是需要各方势力支持的时候,我们也不能让你遇害的消息传入皓翎,所以就设计将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以此避免祸乱。

阿念心中多年坚信是凶手太过阴险狡诈,所以才没有被玱玹找到,可她竟不知道这一切,他们都心知肚明。阿念内心的那道坚固的屏障突然瓦解,原来这世间本就没几个值得她去信赖的人。玱玹欺骗利用,就连她一直敬重的西炎王……也欺瞒了她。

阿念呼吸有些紊乱,她心慌意乱地起了身,站也站不稳就要往小月顶外走。

西炎王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竟对阿念产生了悲悯,他怜悯地对阿念说。

西炎王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这一切就是事实。玱玹利用你保护小夭,导致你丧命,却不能为你报仇,更不能让你的父王知道这一切,不然,天下大乱,百姓会再次陷入战火。这一切,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阿念伸手扶住院门口的一根柱子,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本想压住心中悲伤,可伤痛如河流奔涌,让她再无法忍住,阿念心下悲愤,语气却冷静得可怕。

阿念(皓翎忆)我不是棋子,可却有人偏偏硬将我当做棋子。

阿念回身,看向西炎王,她愤懑道。

阿念(皓翎忆)那我刺他一刀,又算什么呢?那点伤,怎么足以令它抚平我受过的伤与痛?

西炎王垂首,点点头,痛苦无奈道。

西炎王我知道,我们亏欠你太多,你恨我们,是应该的。

阿念凄然一笑,道。

阿念(皓翎忆)难怪,所有人都在请玱玹治我的罪,唯有爷爷您,选择宽恕!原因竟是这样。

西炎王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痛苦的阿念。

阿念(皓翎忆)凶手是谁?

西炎王这些都是玱玹让我告诉你的,他说如果你想知道凶手是谁,请去紫金宫外的那片凤凰花林,寻他。

凤凰花林,凤凰花落满一地,好似被人铺了红色的地毯。疾风经过时,花朵漫天飞落。随着阿念所过之处,地上的凤凰花起起伏伏。

凤凰花树林的尽头,玱玹昂然立于山崖边,山谷的云雾中更有许多四处飞落的凤凰花,玱玹手背在身后,静待着阿念到来。

阿念远远站着,遥望着玱玹的身影,那身玄袍,那顶金冠,都让阿念再也不想去看。因为它们只会让阿念记得,如今的玱玹是一个生杀予夺,掌定乾坤之人。

阿念慢悠悠走到了玱玹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玱玹目不转睛地看着山崖下的云海翻涌,阿念也盯着山崖下,她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也不知道玱玹在看什么。

阿念(皓翎忆)凶手是谁?

阿念看向玱玹,玱玹沉默了许久,才说。

玱玹你还记得沐斐吗?

阿念(皓翎忆)他不是被你处置了吗?

玱玹他都只是幕后主使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真正的凶手是一直和我对立的五王和七王。

阿念捏了捏拳头,问。

阿念(皓翎忆)他们死了吗?

玱玹摇头。

玱玹没有,他们退出朝堂之争,不再插手朝堂之事。当年,他们在我登基后,就放弃了,向爷爷辞行后就离开了。

阿念(皓翎忆)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玱玹若当时杀了他们,会引起很严重的影响。

阿念不甘道。

阿念(皓翎忆)有什么影响?我是白死的吗?

玱玹看着阿念,说。

玱玹若你不能将仇恨释怀,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他们。

阿念讥笑道。

阿念(皓翎忆)释怀?如何释怀?你教教我,让我如何释怀?你的仇恨,你能忘吗?小夭被人伤害,你可以加倍奉还,而我在你手里,就只是颗不起眼的棋子了吗?

玱玹阿念,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不知道,小夭当时带你回来时,她也浑身是伤,浑身是血,她比你痛苦!你上次吞了毒点心,你知不知道小夭担惊受怕的一刻不歇地为你配药,她总是说,怕你再次离开我们,不仅仅是她,我,还有那些牵挂你的人,你若是真的就此一死了之,你想过你的孩子没有,你想过师父和你母亲没有?你总是给自己痛快了,可有为他们着想过?

玱玹拍了拍阿念的肩膀。

玱玹能好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不管什么事情,总归会过去的。

阿念看了眼玱玹,一句话也不愿与玱玹说,转身就走。

玱玹阿念!你去哪?

阿念没有朝紫金宫的方向走,而是朝下山的路走去。阿念头也不回地说。

阿念(皓翎忆)我就是个小心眼,你让我可以不计较,认为可以释怀,可我不行。我会记住他,记住那些恩恩怨怨,记住那些利用我的人。

玱玹对着阿念的身影,大声道。

玱玹你要去杀了他们?

阿念对天嗤笑,说。

阿念(皓翎忆)杀了他们,我嫌恶。

玱玹那你去哪?

阿念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台阶上,凤凰花林里瞬间寂静无声。

葫芦湖上,碧波潋滟,几株芦苇花倚在水畔,旖旎起舞。

阿念立于湖畔,一直站到太阳落山,明月高升。

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水面的树叶如一叶扁舟,漂去远方。

阿念久久地盯着湖上,像是在等着什么出现。

闪闪发光的碧波中,起了浪花,翻涌而来。月光中,有人白衣银发,不染一丝烟尘,踏着碧水波光,朝阿念徐徐走来。

阿念欢喜高呼。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是你吗?

阿念朝湖水里跑去,边跑边张开了手臂,相柳就在眼前,她马上就可以抱住他了。当阿念的手在触碰到相柳的那一瞬,相柳忽然化作风雪向四周消散而去,阿念心脏一紧,她急忙伸手去抓,雪花飘远了,她跟着追上去,阿念哭着喊着,就是不愿意放弃。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你回来,回来!相柳,你别走,回来!

阿念向雪花飘去的方向疾追而去,忽然一股力量将阿念牵回了岸边,阿念眼睁睁看着那些雪花飞远,她想要再次去追它们。湖岸竟出现一道屏障,挡住了阿念。阿念用手捶打着屏障,一边哭嚷着,十分痛苦地说。

阿念(皓翎忆)我要去找相柳,相柳!我不能离开你,更不能失去你。

寂静的荒野中,晚风呼呼的吹过,吹得芦苇花散落满天,吹得阿念的哭声凄凉哀婉。

半晌后,阿念悲痛万分中,连哭泣的心情也没有了,她静静地站在风里,任由晚风吹得她衣发凌乱。

在阿念毫无察觉地情况下,树林里走出来一墨衫男子,他一边走到阿念的身后,一边讥笑着阿念。阿念听到声音,立马就收起了悲伤的心情,她转身看向男子,没好气道。

阿念(皓翎忆)涂山抜,你老是神出鬼没,现在又忽然出来干嘛?不是说,你我再也不见了吗?

涂山抜要笑不笑地看着阿念这副狼狈样子,说。

涂山抜我这不是来看看你的笑话嘛,许久不见,想知道你还活着没有。没想到,你还是生龙活虎的,还有力气哭,就证明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啊,我就继续找个地方喝酒睡觉去了。

涂山抜打量完阿念,转身就要走。阿念追上了他,涂山抜回身盯着她,问。

涂山抜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念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泪水,直挺着腰杆,挺硬气地说。

阿念(皓翎忆)谁跟着你了,我也要离开不行啊。

涂山抜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涂山抜行,那你走,你走前面。

阿念在前面走着,走出林子,她转身一看,涂山抜竟然悄无声息地溜了。

阿念叹了口气,面对来无影去无踪的涂山抜,阿念已然习以为常。

前面是一片无边无垠地旷野,野草茫茫中,萤火飞舞,阿念向前走去,一直走一直走,向风吹来的方向走去,她一时无意,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也不知道哪个地方是自己可以去的,阿念感觉自己就像野草中那些野花,任由风把它们吹到哪儿,哪儿就是她该落脚的地方。

中原那个地方,她是万万不能再踏足了。清水镇,那里有她思念的人,她自是最想去清水镇,可是如今战事吃紧,她去了也许都见不到相柳,也不知道相柳在清水镇如何了?

而西炎山……

许多年不曾回朝云峰,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妃如今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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