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7.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了一个事实，男人和自己讲的那些故事里，无论是狼，猎人，蒙眼者，生命裁决者。

虽然里面的故事过于离奇玄幻，但她手里拿到的一张牌，似乎真的有某种隔断之意。紫色圆纹藤蔓花色的卡牌翻转，牌上背对的女巫低垂着头颅。

北嫡骸觉得，是因为有了这张牌，第一类人，才会在她的身上存在，而非是因为这张牌有了她，才会成为第一类人。

而刚才，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在那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梦的见面里，连春觉来的时候沾满风霜，他不像是自己之前见到的那样，也不像是在副本之后遇见的那样。

那样的一双眼睛，沉重的宛若被覆盖上了条条枷锁，他苦涩的张开了一个名为重逢的见面，却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压满的心事。

“你会知道的，这些事情说早了，会扰乱你的心绪，说晚了，也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你自己去找，起码……不会被外来的提示干扰。”

他似乎是不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缓缓的朝门口走去，北嫡骸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阻止，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知道的太多，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而且……她也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

有人说过这样的一个定律，叫六人定律，意思是，一个人通过转发信件给陌生人的方式，发现平均只需要5~6个中间人，这个信件就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以这个定律为前提假设的话，包括她自己在内，连春觉是因为他的家人把他留在了福利院，自己是因为从有记忆起就在福利院，因此他们两个认识。

这是二。

而在她未知的地方和时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这个人给了自己一张牌，牌面上代表的狼人杀中的女巫，而在那段故事里，她代表的是生命裁决者。

男人他刚才给自己看的画面，以及自己问的话，又可以间接性的证明，这个男人是认识连春觉的。

这是三。

而且那些很漫长的日夜里，所讲述的故事，一个个细看，狼，猎人，这两个可以暂时不论。

生命裁决者——意味女巫，两瓶药，一瓶救人，一瓶杀人，狼会杀人，女巫也会，但狼不会救人，女巫同样会。

蒙眼者——蒙上双眼，不需要视物，又存在于狼人杀中的，是代表预言的预言家，这本来没什么，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预言家就是男人他自己，毕竟这人从自己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蒙着眼的。

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那件事情被她遗落在角落里，直到故人重逢，才又重见天日。

连春觉。

是的。

连春觉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就被他们这群半大的孩子戏称为“预言家”，无他，戏称只是因为大家都不相信这样过于荒诞的事情，哪怕当时大家都是孩子，于是我们把这份戏称，变成了连春觉善于观察，所以能猜出来。

可每每连春觉猜出来的时候，都是在无云无雨，月亮高挂枝头的时候，如果下了雨，或者没有月亮，他则是什么都不知道。

女巫的其中一项要素，是不能示人，女巫可救人，也可杀人，更可做半个“预言家”，是很特殊的存在，甚至在夜晚来临时，预言家只能预言，女巫却可以知道今晚是否死人，从而进一步选择，是否要救。

“今晚是个平安夜。”

当这句话出口，就会幸免于难，无论是于女巫自己，还是旁人，都是如此。

如果连春觉是预言家，那么他就和自己一样，是因为牌面而进入的副本，当唯一的例外出现第二个，就会有第三、第四个。

所以——必须被杀死的狼，分不清是善是恶的猎人，他们时而浮于表面，时而藏入内里，倒不如一把清理个干净。

反正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干过。

“……预言家。”北嫡骸低着头，喃喃自语。

深褐色的眼睛里还倒映着窗外未曾停歇的风雨，按照她对连春觉那个预言家匮乏的记忆，在预言之前，如果有雨，有云，或无月，三者少了其中一样，这场预言都不可行。

而男人能给她看，也能半是算作预言，所以不算是预言家，那么他是谁？

“……不会是狼人，狼人不帮女巫和预言家，难道是猎人？”

猎人手中，所藏有一把弯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是黎明之前最有力的射手，它穿行于暗处，没有任何帮助，只靠自身。

牌面所给予的难题过多，北嫡骸一时半会没法知道全部，唯一能给她解答的人也走了，她只能坐回到柔软的床榻上。

鞋尖细长的波兰那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丝绸的刺绣图案繁琐的绣在鞋面上，她提起过长的裙摆，走到床边，一把埋进柔软的被褥里，闻到了残留的，淡淡的雪松香味。

管这么多做什么呢，她在这个副本里的任务只是杀死除了自己和连春觉以外，包括四位玩家和NPC在内的所有人。

至于卡牌背后的事情，慢慢来就好，反正她拿到这张牌已经有三年了，离开福利院时，男人就把这张牌给了她，接着进了副本。

这似乎是等待时机的已知，又是另一种层面的保障。

“真是有够乱的。”

北嫡骸脱掉鞋子，和着身上这件华贵的红色长裙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入睡。

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男人在她这里浪费了半个小时，也还有三个半小时，足够自己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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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第一间房似乎真的就是个地窖，温度低的吓人，整间房的窗帘也是拉上的，没留下半点能让光透进来的缝隙。

当然，这里也没有开灯，昏暗的没能看见半点光亮，连春觉只能像来时刚进自己那间屋子那般，紧贴着墙壁，摸索着，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是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鞋面上的黑色流苏一晃一晃。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间房应该就是这座哥特式城堡的主人的房屋，这应该是整个副本的核心地区，能勘察到不少东西。」

连春觉如此在心中想道，却又在一面胆怯，一面前进，胆怯的是自己就这么鲁莽的闯了进来，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单枪匹马的带了一柄zraz刚奖励的骨扇。

前进是因为干站着什么也不动的话，先前就这样鲁莽进来就白费了，国人的常用话，“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不知道点什么，不就白来了吗？

他贴着墙壁，一直前行，猫儿似的，然后摸到了滑润又有雕刻痕迹的书桌，乌漆嘛黑的。

忽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律动的心跳，扑通——扑通——悄无声息。

连春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呼吸与心跳的主人在身后声音平稳的道。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