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丹搀扶着高昶来到餐桌前，给他夹菜。
她坐在他的一旁，给他装着汤。
高昶仔细看了一眼菜，也就是西红柿炒鸡蛋、水煮青菜，然后汤是普通的薏米汤。
“薏米汤是早上我妈剩下的，你喝没有问题吧？”
高昶摇摇头，然后接过碗喝了下去。
“嗯……”范云丹想了想，然后从茶几拿了一个苹果，去厨房洗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还多了一把水果刀。
她很会削皮，而且不断。
高昶想要跟她说话，但她却阻止他：“不要说话，不然就不圆满了。”
“什么圆满？”高昶不懂，“削皮吗？”
“我妈说了，削皮千万不要说话，因为削皮是苹果的一辈子。你有没有一辈子了，全靠这个苹果了……”
高昶笑道：“也就对你这个小丫头管用，哪能骗得了我？”
“是是是，你成熟。”范云丹示意他，“吃饭吧，吃完之后半小时再吃水果。”
她把苹果切成块，上面插了几根牙签，随后将一些苹果放到自己的碗里，拿着牙签就去客厅看电视了。
高昶听着电视声，看到她一个人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电视。
她看得很认真。
一边看，一边还在笑。
他觉得她很可爱。
吃完了，他起身拿着碗去厨房。
“放在那。”范云丹放下装有苹果的碗，“我还没吃完呢。”
“干嘛，等你给我舔啊。”
“……”
“你怎么回事啊，你是客人。”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只听到洗手台有碗碰撞的声音，然后有一阵很快的步伐朝着自己过来，只见他把她从沙发上托了起来。
“高昶，你放手。”
“不放！”高昶抱着她，就像抱一个小孩子一样：“我是客人，那你呢……小主人？”
她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而他却笑得跟孩子一样。
“你……”范云丹的脸都红了，“你再这样，我就咬你了。”
“你属狗吗？”高昶笑道，“我心甘情愿。”
高昶一下子坐到沙发上，导致范云丹的臀部巅了一下。
他摸着她的脸，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真好看。”
“你好丑……”
他知道范云丹在开玩笑，但他喜欢。
电视里还放着《快乐大本营》，而他的心，也很快乐。
“范云丹，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范云丹刚要起身，却又被他打了下去：“你干嘛，我要去洗碗。”
高昶拿着她刚刚用过的牙签，叉着一块苹果，吃了起来。
“我要抱你一下，可以吗？”
她却说：“你都亲我了，抱我还要问？”
高昶觉得她很有意思。
范云丹慢慢下来，然后说：“你先看电视吧，等会儿再说。”
她离开客厅后，客厅只剩下了电视里的声音和壁钟的声音。
他关掉电视，走到了厨房。
只见她背对着自己，戴着塑胶手套，默默地洗碗。
他默默地关上门，然后靠在一旁看着她。
她一转身，吓了一跳。
她把碗筷放在一旁，摘掉塑胶手套，靠在灶台看着他。
“对了，我要跟你说一声，在我家不能抽烟。”
高昶刚要拿烟，结果手还没从口袋出来，就被她警告了一句。
“那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戒掉。”
“就像戒掉那些那样吗？”
范云丹颔首，“对，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高昶说道：“那我去戒。”
范云丹说：“不用这么刻意。”
他走上前，一把抱住她的细腰：“我愿意。”
“那你以后，会碰那些吗？”
“不会。”高昶说道，“十年我都走过来了，还会害怕这些？”
他微微低下头，朝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他能感觉她在紧张，因为她的额头有汗水。
而他下面也开始鼓起来了……
范云丹及时抽出，他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对了，我今晚住哪？”
高昶走进他们厨房外的阳台，看着万家灯火。
“睡客厅。”
“你这么忍心，让我住客厅？”
“当然。”
“你这个女人，真的没意思。”
“总不能让你睡在我房间吧？”
“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做梦吧。”
范云丹离开厨房，他也跟了上去，不忘说一句：“你爸有没有多的衣服，我这衣服湿透了。”
范云丹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去了阳台收衣服。
高昶看着她收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一件黑色长裤给他。
高昶认得出来，这是警校才有的特别款。
“你穿吗？”
“那你有毛巾给我吗？”
范云丹扫了他一眼：“用你现在穿的衣服擦。”
“我想用你的。”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毛病？”
范云丹不想理他，而是直接往房间里走。
高昶跟着她来到她的房间。
高昶发现，她的房间不大，倒是什么都有。
一张粉色床铺铺开的床，能推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旁是一个很大的书柜，还有窗户。
窗户的窗帘随着雨后的风在微微飘起，很是清爽。
“客厅热，要不今天睡你这？”
“客厅热的话，我可以给你开空调。”
“……”
“你不想睡？”范云丹笑道，“不想睡就别睡了。”
她把衣服叠好，不忘踮起脚摸他的额头，像是退烧了。
高昶没言语，而是走向了洗手间，但他犯难了。
“范云丹。”
“干嘛。”
“我用哪个沐浴露？”
“都行。”
“你用哪个？”
“绿色的。”
他看了一眼，绿色的是强生的金银花味道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叫：“范云丹。”
“干嘛！”
“我用哪个洗发水？”
“都行。”
“你用哪个？”
“潘婷。”
他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没用，而是用了旁边的男士洗发水。
又过了一会儿……
“范云丹！”
只听到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并把门打开：“干嘛！”
高昶听到了一阵很刺耳的尖叫。
那是范云丹看着自己。
范云丹下意识地闭着眼，问他：“你干嘛不拉浴帘啊。”
“这不是跟你说话，怕你听不清啊。”
“你毛病。”
“毛病也是你惯的。”
“神经病。”
范云丹努力让自己平静，然后说：“你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
高昶洗着澡，不忘说：“你陪我洗吧。”
“神经病，要洗你自己来，老娘不伺候。”
于是把门关上了。
还挺大声的。
过了一会儿，他洗澡出来，看到范云丹已经换上了一条小熊睡裙，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她像是在看电影，很是认真。
他用衣服擦着头发，一直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感觉到了，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用手势示意他过来。
他乖乖听话，坐了过去。
范云丹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条白色的毛巾，正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帮他擦头发。
她擦的很认真，还不忘地把他的头发弄出几个发型。
高昶看到，她在看英文电影，上面写的是《闻香识女人》。
“闻香识，女人？”
“不是，是闻香识女人。”
“这是什么电影？”
“你没看过啊。”
高昶摇摇头：“我看过加里森。还有小鬼当家！”
说到小鬼当家，范云丹放下毛巾，然后起身去DVD机前换了一张碟。
她把闻香识女人拿了出来，换成了小鬼当家。
“那看这个。”
高昶和她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着小鬼当家。
现在的她，倒是真的像个小鬼。
“我问你，你干嘛看闻香识女人？”
“因为我想毕业论文做这个。”
“认识你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学什么专业。”
“师范大学，英语系。”
“哦……”
“你呢？”
“巧了，庆南大学，越南语。”
“没骗人吧？”范云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学越南语的？”
“不像？”
“确实不像，倒是像学法的。”
高昶看着她睡裙上的小熊，问道：“你是不是洗过澡了？”
“对啊，你洗澡那么慢，我直接去我爸妈房间洗了。”
“……”
随着电影高潮部分开始，他俩也不再说话了。
看到好笑的部分，他们就会一起笑。
看到不好笑的，他们就会清一色的同款表情。
看到最后，范云丹已经有点困了。
她本来靠在高昶的肩膀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了他的大腿上。
等他看完，她已经睡着了。
缓缓地呼吸声，让高昶一把把她抱起来，她的脸上还有一股淡淡地SOD蜜味道。
他默默地把她放回房间，把她盖上被子。
趁着范云丹睡觉，他看着她书柜里面的书，仔细找着。
但随后，他的脚抵住了一个箱子。
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却是一个储物箱。
他稍微掂量了一下，还挺重的。
他看到上面没有锁，想打开看一看。
可是触及到了隐私，那还是算了。
他把箱子放好在原位，准备去客厅睡觉。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抽泣声音。
他起身回去，发现范云丹躺在床上，像是在哭。
梦里哭他是第一回见。
梦里叫他，也是第一回。
“尚宇哥哥……”
他很想轻声回应她，但他不能。
“尚宇哥哥，我哥哥是好人，是不是？”
他连忙靠在她的身边，轻声回应：“是。”
他用手背轻轻摸着她的小脸，就像小时候，他看到的那样。
“我爸爸也是好人，对不对？”
“嗯。”
“阿旭不是坏人，阿旭只是走错路了，你不要不理他。”
他自言自语道：“阿旭，还跟我提他，我都快急死了。”
她翻了一个身，然后下意识地抱紧了一旁的玩具熊：“尚宇哥哥……你说你要等我长大的呀。”
他把她又翻回来，抱在自己的怀中：“是啊，我说过的。”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现在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他轻轻地把她手里的小熊放在一旁立着，而自己用身体抱紧她。
他知道她长大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认她。
在梦里，范云丹梦见自己变回了孙漪瑟。
她看到了妈妈、爸爸、还有哥哥。
不同的是，哥哥和爸爸的头发落灰了，妈妈还是年轻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把高昶抱得更紧了。
高昶的心跳，也跳得越来越快。
高昶安抚着她，嘴巴里还唱着一首歌。
雨夜花 雨夜花
受风雨吹落地
无人看见每日怨嗟
花谢落土不再回
雨无情 雨无情
无想阮的前程
并无看顾软弱心性
误阮前途失光明
雨水滴 雨水滴
引阮入受难池
怎样乎阮离叶离枝
永远无人通看见
……
这首歌，是他童年时期他爸爸唱给他听的。
爸爸告诉他，这首歌的故事，是要告诉我们不能做负心郎。
答应女孩子说到的事情，一定要学会做到。
以前的他，跟爸爸关系最好。
爸爸的肩膀，爸爸的记忆，也逐渐浮现在了眼前。
他很想爸爸，为了爸爸，他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以前爸爸问他：“我们尚宇，最想做什么呢？”
“做警察。”他说道，“我要惩强扶弱，安抚百姓，为国为民。”
“我们尚宇要努力长高了，长高一点，就能当警察了。”
“那爸爸，我会比你还要高吗？”
连辉一米七七，他说道：“肯定的，我们尚宇肯定比我高。”
如今，他已经是一米八三了。
但是爸爸，再也没有出现。
想到这，他的热泪溢出。
爸爸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了。
他想帮着爸爸报仇。
只是这么多年了，一点凶手的痕迹也找不到。
他知道，要是爸爸还在，一定不会责怪他。
范云丹这个时候已经睡熟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腿有点麻，想要伸展，却被范云丹抓住了衣服。
他突然想起孙智杰昨天跟他的对话。
“你说，她现在还有什么变化，说来听听？”
“我不知道诶，反正脾气挺大的。”
孙智杰颔首：“那挺好的啊，说明范叔叔和乔阿姨养她养的很好。”
连尚宇笑道：“那你说说看你最怀念她哪一点？”
孙智杰想了想，喝了一口酒：“应该是她爱拽人家衣服吧。我之前听范叔叔说过，她睡觉睡得熟了，还会拽人家衣服。要知道，她小时候总会拽着我的衣服。”
“就这样？”他笑道，“这算是一种改不掉的习惯吧？”
“这种习惯肯定改不掉的啊。”孙智杰吃了一口鱼皮花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睡觉声音大的能杀死一头大象。”
回想到这，高昶低下头，又是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这一次，是脸颊。
那一天，是二零一六年七月二十四号，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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