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号,毛一鸣终于有了新消息。
孟凡生和范雄、杨长林第一时间赶到他家,收到了相关证据。
“根据我的线人来报,最近市面上这种表其实特别少,那人很小心,看样子没在二手市场找。”
范雄看了一眼,他说:“警校那边查到了具体细节吗?”
“有啊。”毛一鸣说道,“这人可真的鸡贼。”
杨长林稍稍看了一眼:“天天跟他一起共事的话,那不是踩雷了?”
孟凡生全程无话。
孟凡生想了想,他自己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往手机打去了一个电话,随后说:“我先走,我有事儿。”
“老孟,哪儿去?”毛一鸣叫住他,“还有证据没看呢。”
“再说吧。”孟凡生抄起外套,“很要紧。”
孟凡生坐上出租回到单位,刚好收到了左岩给自己的资料。
左岩的资料给的确实很细致。
好像基本把梁宝琴想得到,想不到的信息都给传达了。
他走进局里给自己提供的办公室,给毛一鸣打去了一个电话:“小毛,我问你,当初你们给孙家父子录笔录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当时的具体情况?”
毛一鸣想了想:“我记得孙伟华说,那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天空已经有点雨了,妻子的腹部流血不止,但早就没气了。邻居的腹腔插着一把刀,还吊着一口气。我想一想……嗯,然后,好像是凶手还没走。”
孟凡生挑眉:“凶手,还没走?什么意思?”
毛一鸣说:“你这个最好问一下孙伟华,他最清楚。”
毕竟十五年过去了,身为警察的他们记的笔录肯定有所偏差。
只有问了当事人,才知道真相所在。
孟凡生颔首,他看着资料,又说:“我去一趟梁宝琴的家,我们分别行动。”
“好。”
而这一走,孟凡生再也没有回来。
孟凡生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气尽了。
他被发现的地方,就离梁宝琴所谓的家还剩五百米。
“可恶!”
毛一鸣在停尸间前暴怒捶墙,“这家伙,为什么每一次都快过我们?”
范雄一边说一边劝:“现在大家都很危险,我们都要小心。”
“这人不简单啊。”杨长林说道,“小连那边也很危险啊。”
“我该怎么跟嫂子交代?”毛一鸣还是很生气,“他们难得相濡以沫三十年,如今……”
“这不是你的错。”范雄依旧冷静:“我们现在只能保护好孙家人,保护好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个人到底是为什么……”毛一鸣还在捶墙:“妈的,回头抓了他,我要亲自审。”
范雄抓住他,然后说:“为什么,你要等抓了才知道。”
1322,0586, 19421120,0001043414201800(孟,卒,意外,一切小心。)
连尚宇收到了消息后,他难以置信。
他心一横,决定要和蒋希琅加快速度。
蒋希琅那边,她第一次见到了Y先生。
眼前的Y先生,显然是刻板的,照样坐在暗处。
说是暗处,其实就在父亲的身后。
她问父亲:“这是哪位?”
“我们在警局的保护伞。”蒋铭抽着烟,“十五年了,全靠他。”
“哦。”蒋希琅仔细看着黑暗处的Y,然后说:“我叫蒋希琅。”
“嗯,我知道。”
Y先生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温度。
“你倒是站出来啊。”蒋希琅直接就当着他面前拿出一包烟,不忘讽刺:“少装深沉。”
Y先生冷笑,对她说:“像你这样的女人,真的少。”
蒋希琅点着火,直直地火苗直击在烟尾,很快就吸上了。
“当然。”
蒋铭示意女儿:“对人家客气一点。”
蒋希琅才不管:“爸,这是我的嘴,是我的自由。”
Y先生又说:“抽烟的,都是坏女人。”
“那依您的高见,什么才是好女人?就是那种在家,成天做家庭妇女,没有自我?还是那种,温婉贤淑,然后在外面上班,还要顾着跟你七上八下回来伺候你穿鞋的那种?甚至……还是那种漂亮年轻,一辈子为你守护,最后背叛你的……?”
蒋希琅还没说完,只见Y朝她扔了一支笔,把她的腹部划了一下。
“你闭嘴。”Y继续说,“我同意你说的前面,不同意你说的后面。”
蒋希琅讥笑:“怎么,踩到尾巴了?”
蒋铭看到女儿的眼神,示意她:“蒋希琅,快点给他道歉。”
“爸,你怕他做什么?难不成,你刚杀过人?”
Y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随后平静地说:“当然,刚杀了一个,警察。”
蒋希琅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有点发怵。
“然后呢?你杀的原因是什么?”
“他马上查到我了,我必须灭口。”
“你真行。”蒋希琅笑道,“回头把我们杀光吧。”
Y觉得,蒋希琅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而高昶那边,他正在罂粟地,看着大家种植。
自从上次阿旭的事情,蒋铭一直很关心他。
那种关心像父亲对儿子,很可怕,但又很无奈。
他抽着烟,双手插兜,指示着大家干活。
陈世伟在一旁监工,不忘说一句:“高哥,能歇一会儿吗?”
他颔首,然后接着说:“休息一下吧,二十分钟。”
陈世伟靠在他旁边喝水,不忘说一句:“我说你,这段时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是这样啊,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第一次沾满鲜血。”
“多搞几个就好了。”陈世伟点上一根烟,“我以前就是这样的。跟着岩哥走,吃喝全都有。”
又是岩哥……
“你怎么认识岩哥的?”
“说起来,还真的是个很长的故事。”
陈世伟说,那会儿认识岩哥,他刚好结束一场恶仗。
那场恶仗他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头流血了,但他还有力气。
他遇到岩哥的时候,他刚好在四处张望,尤其是一处旧房子。
“你哪位?”陈世伟看着那个男人,手里的棒球棍架在肩膀上:“那早就没有人了。”
“哦……”男人说道,“你住这?”
男人穿着一身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套装,眉目看着很是英俊,但美中不足之下是他眼神带动五官是面无表情的。
陈世伟点点头,然后把棒球棍划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地方我知道,以前住着一个女人。”
“那你知道女人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陈世伟又想了想:“我记得,她和一个男人回来过。”
那男人一下子冲向陈世伟,用恶狠狠地眼神看向陈世伟:“哪,她在哪?”
“我怎……怎么知道?”陈世伟被吓到了,“老子只知道,他们关系很好。”
男人说:“好?有多好?”
陈世伟仔细回忆了一下:“我那会儿还挺小,我记得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挺好的。对她很照顾,我记得,她好像有孩子了,肚子很大。”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哦。”陈世伟挠挠头,“那个男人和女人一人给我发了一些糖。那糖果很好吃,我记得。”
男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靠在墙上,接着滑落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陈世伟用棒球棍捅了捅他,“那个女人,是你啥人?”
“女朋友。”男人说道,“她特么的怎么就结婚了?”
现在轮到陈世伟问了:“你曾住过这?”
“废话,老子和她一起租的,她怎么可以背叛我?”
陈世伟早在十六岁就退学了,成天就知道在周围抢钱。
不过他身手好,加上父母不管,家里不疼,所以也就浪里个浪了。
“那是你的问题吧。”陈世伟觉得这男人好玩,“那你找她去啊。”
“妈的,我去哪找她啊?”男人怒道,“梁宝琴,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欺负人。”
男人这才留意了陈世伟。
陈世伟的嘴角和头虽然流血了,但是体力还很旺盛。
“你愿意跟我干吗?”男人邪魅一笑,“跟我一起干,说不定可以赚更多。”
“我该怎么相信你?”陈世伟笑道,“我才十九岁,但那种犯法的事儿我还是不会做的。”
男人默默地给他看了一眼自己兜里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真的。”
陈世伟接过证件道:“做的好真。”
看完后,陈世伟把证件扔到男人身上。
“妈的,是真的。”男人说道,“你还不信?”
“当然不信了。”陈世伟一本正经,“现在这种事,假证太多了。”
男人说自己人称岩哥,周围的人都认识。
但陈世伟更不信了:“你既然都认识,为什么那么女的搬走了,你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当初调走了,我也在生气。想着她会给我打电话,结果那几年大案那么多……”
“哦,你真的是警察啊。”陈世伟坐在一旁,接着说:“那女的,我觉得挺漂亮的,不过跟了那样的男人其实也挺登对的。那个男的,对她特别好,我看到她面如桃花的样子,像是真的很幸福。你也别着急了,人家既然有幸福了,那你就不要打扰了。”
“老子都没跟她分手,凭什么?”
“凭什么?还能凭什么?人家幸福就够了,何必呢……”
说到这,高昶问陈世伟:“你刚刚说,那个女的叫什么?”
“梁宝琴。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当时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捶捶到墙上,他的右手上有血迹,我想……应该没处理好的话会留疤的。”
高昶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然后说:“梁宝琴看来对那个人很重要啊。”
“那可不,我第一次见这么偏激的人。他说他是警察,我一点都不信。哪有这样的警察啊……”
陈世伟表示:“我当初可是一点都不信的,直到他带了几个人,说是他的线人,我才信。”
“所以,你就跟着他了?”
“当然,好些年了,到处闯荡。”陈世伟默默地掐掉烟,“这人吧,就是很偏激,其他时候都一般。他总是一个人坐着,上次我去见他,他说他手表找不到了。然后就拿着一支钢笔发呆……”
“手表?”高昶稍稍坐直,“这年头,手表不都是挂在手上吗?”
“不知道,他说他那一天出门特别着急,没带手表,就放在口袋里了。”
高昶明白了,同时会心一笑。
“高哥?”陈世伟看了看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呗。”高昶示意他:“屁股都冒烟了。”
陈世伟原地起跳,先是骂了好几句粗口,然后开始拍打自己的下半身。
那一天,是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七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