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时光匆匆
时光荏苒,两年过去了。
蔓雄书店还在。
只是这一次多了一块区域,是专门供别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的。
她只要周末有时间,她就在家里负责打理书店。
望着外面的天气,秋风扫落叶,其中有一块落叶们还在随着风在原地舞动。
很多人和物都变了。
但她依旧没有。
某一天,有一位年轻的小警察找上门来,说是来见她。
“这是犯人让我交给你的。”
眼前的物品时一支钢笔,因为上面还刻了一个母亲的名字。
“他是不是要……”
警察颔首:“嗯,他说对不起。”
她却说:“不是任何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小警察没再说话,而是离开了。
她目送着小警察,又看了一眼日历:“这么快就五年了。”
今年她二十七岁,他四十岁。
她起身拿包,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早上她去检查身体,医生说一切都好,就希望她多注意休息。
她请员工看店,说是自己要出去走走。
今天她没有骑车,而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漫无目的。
父亲母亲和哥哥,养父和养母,历历在目。
她记忆里的那条巷子,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理想的乌托邦,却像极了一场梦,久久没有梦醒。
现在的环市路,已经非常安宁了。
几年前,一场大清洗彻底解除了一切不安全。
现在那边,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闹市区,十分有烟火气。
她走了很久,腿有点酸疼。
找了一会儿,她来到一家店,点了一杯白开水,外加一份奶茶外卖。
电话在包里响起,她接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是辛繁树。
辛繁树留美读博,如今快毕业了。
“嗯。”
“没事,我最近很好。”
“你回来我们再说。”
“好,我一定给你接风洗尘。”
挂完电话,又是一番平静。
秋风瑟瑟,寒风依旧在。
回到家,家里很安静。
她回到房间慢慢躺下,侧躺睡着。
最近秋天来了,她总嗜睡。
醒来后,已经是黄昏了。
她慢慢起身,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
她想吗?很想。
她念吗?很念。
她对着天花板愣了很久。
她看了看书桌前的金鱼缸,给里面的两条小鱼喂吃的。
小鱼们还是那两个名字:钥匙、电影。
她又拿起床头柜的营养片倒了几颗吃着,接着在床上靠着扶额看书。
过了好久,家里的门被敲了几声。
她慢慢打开门,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他拿着菜,正笑着看着她:“不认识我了?”
她有点着急,微微撑着腰弯身:“怎么打不开了?”
“别怕,我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怎么,没带钥匙吗?”
“听爸说,你在家。”
“那肯定是听店员说的。”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
他的声音很低,一边放下菜,一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亲着她每一处。
她示意他:“你轻一点。”
他颔首而退,腾出位置:“今晚我做饭。”
“那碗呢?”
“我洗。”
“盘子呢?”
“我洗。”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对不起,我今天又忘记带钥匙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的记忆力就不是很好了。
只是这几年,身体逐渐稳定,才开始恢复。
在他回来没多久,他们结婚了。
住在局里分配的宿舍。
他们没有大婚,只是两家人简单吃了一餐饭。
婆婆责怪他没有给她一个婚礼。
而她对婆婆说:“别让他太累了!”
可他还是觉得,他欠了她一场带有仪式感的婚礼。
这是每一个女孩都想要的愿望。
尽管她说她不需要,但他还是有愧。
话是这么说,但他懂。
他们结婚后的那一年国庆,他跟她来到康定参加了卓玛的婚礼。
那是一场很壮观的婚礼。
藏族的仪式感,不逊于汉族半分。
她整场下来,挽着他的手,眼睛寸步不离。
那一次的损伤,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过还好,他的意志力够坚定。
“永远,永远都不要低下你的头。”
这句话,一直陪伴在他跟药物抗争的这三年。
如今他的体力,已经不如以前了。
其实当初登记结婚的时候,她的养母还在有点犹豫,说是怕影响她。
在那一天,她稳稳地拉住他的手,而他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一刻,像是告诉全世界,我和她要一辈子,我只认她。
这种,恐怕只有亲情才能缓解吧。
她安慰他:“没事,以后我都在家,你别担心。”
“好。”
她看着他进了厨房,她身体随着波动颤了一下,还把一旁他喝过的玻璃杯摔了下来。
“怎么了?”
只见他连忙跑出来,看到她正准备蹲下身,撑着腰捡起杯子那些碎片。
“别动!”他慢慢帮她抬脚,“我来。”
她撑着桌子低头看他,能看到他头上有清楚的几根白发。
“有没有扎伤手?”
“没有。”
清扫好玻璃,他看着她说:“是不是头疼?”
“没事,就是睡多了。”
“你晚上总睡不着,要不要帮你泡泡脚?”
“嗯。”她一边答应着,一边说:“我给你买了奶茶,就放在冰箱里了,你去喝一点。”
“好。”
其实他也有睡不好。
他经常有头疼和失眠的症状。
只是他怕她担心,所以从未吭声。
他打开拿出奶茶,用吸管搅拌着喝,不忘问她一句:“喝不喝?”
“不喝。”
其实这阶段,谁都想贪点什么东西吃一吃,加上糖分太高,养母没让她喝过。
他走进她身边,问他:“家里就咱们俩,还有谁知道?”
她往下指了指。
他嘿嘿笑:“没事,就喝一口。”
她喝了一口,但眼神告诉他,“我还想要。”
他看出她还想要:“没事,再喝一口。”
她一共喝了两口。
他笑:“不喝了?”
她连忙推开:“不喝了,你喝吧,本来也是给你买的。”
他呼噜噜地喝,最后以一个三分球的姿势丢在垃圾桶。
去厨房前,他不忘说一句:“下次别买了,我也不爱喝。”
她语气丧丧的:“知道了。”
她回坐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毛线,开始织毛衣。
这是养母教给她的。
家里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养母打来的。
“妈,您有事吗?”
“嗯,好。”
她朝着厨房喊了一声:“诶,接电话。”
他又跑了出来:“谁啊?”
“我妈。”
说完,她又继续织毛衣。
“妈……”
“好,我明白妈,您放心。”
“不用送东西,都够。”
“您说什么呢,是您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应该珍惜。”
“好好,我会的。”
挂完电话,他半蹲下身,看着她。
她看着他,放下手里的针线:“干什么?”
他左手抚着她的脸,问她:“生气啦?”
“没有。”她织着毛衣,“我也不爱喝,只是点了水……”
他叹气:“气色还是这样差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吃营养片。”
“辛苦了。可我替不了你……”
“没有的事儿。”
“嗯,我最近的事情有点忙,那过几天怎么办?”
“过几天?不是还有时间吗?急什么?”
“万一早了呢?”
“早了?哪有这么早的?”
他又说:“可万一呢?”
“我自己能行。”
“总不能在大马路上吧!”
她提升音量:“你瞎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怕,我这个情况耽误你们。”
“我既然选择嫁给你了,就会一直相信你!”
“你等我三年,陪了我两年,如今还有个小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给他:“自己看。”
他的眼神一惊,像是不确定。
“真的假的?”
“到时候出来了不就知道了。”
“怪不得……”他自言自语,“我就说,要来早就来了。”
晚上,她坐在床上看书加伸腿,而他洗完澡后从背后环抱着她。
摸着她的身体,感受着里面的律动。
“你说,他们在干嘛呢?”
“大概要提醒我,要休息了。”
“真辛苦……”
“那好好上班,不要担心我。”
“好。”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抱着她的时候,他能感觉她的肚子里的小生命在动。
像是一起,也像是只有一个。
她微微背靠着他身上问:“你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他用懒洋洋地口气回应:“打了,她说想来照顾你。”
“也可以。”
“我让她别来了,她身体不稳定,万一把你弄倒了……”
“你不要想那么多。”
“你可以不可以好好听我说,你现在不比以前了。”
“嗯。”
“听我的,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彼此。”
“你说我这个情况,会带给孩子吗?”
“不会。”她说道,“你现在还有感觉吗?”
“没有了。”
“那不就结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有这个计划。
可她想要,很执意。
她为了他,吃了很多药调理。
在第五次失败后,他在医院里发狂。
“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我只想要你,我们回去吧。”
她每次都很冷静安慰:“你要相信你自己。”
每次看到陪着她穿刺,她都没有喊一句疼。
明明她是那么怕疼的人。
可是他心疼了。
差点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直到第六次,医生说成功了,他才放心。
还问了一句:“我这个情况会影响吗?孩子会健康吗?”
医生看着他的模样,又看了看她:“一切都会好的。”
她说她年轻,所以苦痛多受一点不打紧。
他说:“我愿我可以给你幸福圆满。”
这时,她嘶嘶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他准备抄起外套,准备拿好相关物品和病历。
她拦住他:“不是,只是动了一下。”
“是谁动了?”
她笑道:“都动了。”
II:岁月静好
十一月的某个星期六凌晨,她突然拍了拍他。
他醒了。
看了一下闹钟,凌晨四点多,外面微微亮。
他之所以醒得快,是因为他依旧有少许失眠。
“怎么了?”
“疼。”
“哪里?”
她指了指:“脚。”
他打开台灯,扶着她的身体慢慢起身:“是不是又抽筋了?”
“嗯。”
她被他扶着,帮着她。
看着她笨重的身体,他说:“要不,咱们住医院吧。”
日子慢慢近了,他很担心。
“不要。这样太浪费床位了!”
“你怎么不听劝?”
“你不要这样。”
自从在一起后,她基本都顺着他。
但这一次,她没有。
自从身体变了,她的脾气不稳定。
但很奇怪,她面对学生很好,对他却阴晴不定。
他也哄她:“对不起啊,我对不起。”
“没事……”她腿还在疼,抓着他的衣服:“帮我揉一下。”
他一边揉,一边问:“你们学校搞运动会,家属可以参加吗?”
她笑着说:“你想来?”
“当然。要别人看看,什么才叫窜了的兔子。”
“你行吗?”
“有啥行不行的。”
“那我问问校长。”
说到这,她双手撑在床上,时不时看着他的身影。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有一个弧度划在她肚子上。
“你看,儿子也同意。”
“你重男轻女!”
“不敢。”
“那你重说。”
“闺女踢的。”
“……”
星期一开例会,校长就说:“这一次学校九十周年庆加运动会,希望各位老师可以带家属参加,顺便庆祝校庆。”
开完会,她就打电话给他:“你真行,校长说可以带家属。”
“我就说吧,没错的。”
“那你来,想参加什么项目?”
“立定跳远,还有……一千五百米跑,反正跑步你看着来。”
“你可以来参加吗?不是要出现场?”
“我现在已经不出现场了。”
“那你的职位是什么来着……”
“网警。”
“嗯。”
挂完电话,他笑了笑。
同事问他:“谁啊,还不知道你干什么的?”
他笑眯眯看着手机:“我媳妇。”
“不能吧,哪有亲媳妇不知道自己老公做什么的?”
“我媳妇怀了,她有点傻。”
同事懂了:“一孕傻三年。”
“不是三年。她带着俩,一共六年。”
“哦……”同事莞尔一笑,然后低头乐:“这人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III:运动会
附中的运动会在星期三到星期五。
星期三那一天,他一走进了会场,就成为场上年轻老师们的焦点。
四十岁了,他的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即使头发有点白,但不影响他的精神状态。
他一边做着准备活动,一边观察着四周。
不比卓玛的年级流动,她教的还是初中一年级。
初中一年级最多年轻漂亮女教师。
他一进场,她一眼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色无袖下面搭配黑色长裤。
她腆着肚子坐在上面,他也一眼看到了。
她穿着一件薄高领配浅灰色上衣,下面搭配了一件黑色秋裤,坐的很笔直。
今年换了一批新的实习老师,所以她们的眼神很快停留在了前面做准备活动的他。
“哇,那个是哪一家的家长啊。”
“是啊,真帅!”
“孙老师,你也看一眼啊!”
“孙老师看个什么,她有主了!”
“但我听说了,孙老师的老公也很帅,是做警察的。”
“警察应该没空来吧。”
众老师见他越走越近,来到了她所坐的区域。
运动进行曲在外面响着,她的心也在砰砰跳,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动。
她故意在看书,全程没看他。
他越走越近,身边的老师也在看着他慢慢走近了她。
他半蹲下来,对她细声耳语着:“孙老师,我今天给你拿个第一。”
她说道:“注意安全。”
“好!”他一边说,一边把手盖在她的肚子上:“你们给我等着!”
“神经病!”
“神经病就是喜欢你。”
“白痴。”
”白痴就赖着你了。”
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不顾任何人。
他直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抚在她肚子并吻了下去她那微微起皮的嘴唇。
亲完后,他把他的唇膏给她擦了一下。
“都起皮了。”
她低头看着肚子:“忘带了。”
“没事,我带了就成。”
“我看着你跑。”
他摸了摸她的头:“嗯,乖!”
他之后下去了,那些初中一年级的老师都看着她。
像是在说:“孙老师,这是你老公啊?”
她笑笑,没有回答。
此时的巴桑卓玛在一旁磕着瓜子乐:“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IV:四口之家
孩子一男一女,是龙凤胎。
她醒来的时候,养父养母分别抱着自己的小外孙疼着,婆婆也在一旁说:“真好,真好。”
唯独他,一眼都没看孩子。
他在她旁边睡着了。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了。
只记得他准备跑八百米的时候,她的痛是随着打枪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化的。
她身边的声音只剩下开枪的嗡嗡响。
隐约记得,她记得自己的身体下方湿湿的。
“孙老师,你没事吧。”
“孙老师,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她的目光还在看跑步的他,说道:“等会儿……八百米还没结束呢。”
“等什么啊!”卓玛不知道啥时候跑过来了,“你不能憋着啊!”
她被同事们扶起来,但下坠感太重,她走不了路。
“孙老师,你等着我去叫校医!”
“叫校医干嘛,打120!”
“什么120,门口就有120!”
混杂的声音,让她越发明显尴尬。
也不知道多久,她突然感觉自己被一把抱了起来,像是离开了地面。
那声音在喘,还在说:“孙老师,我给你拿了第一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之后,就听到了一阵阵很吵的鸣笛声。
之后,就听到医生和护士分别叫她用力气。
之后,她听到了很吵的哭声。
反正由始至终,她的左手一直被握着。
就像一场梦。
但这过程,她全程迷迷糊糊。
孩子们的哭声很大,但他好像丝毫没被吵醒。
她用右手摸了摸他的头。
过了一会儿,他醒了。
先亲了她一下,然后问,“疼吗?”
“你生个试试?”
见她还有力气,他掐了她一下小脸:“我不能生。”
“刚刚跑步,你拿了多少名?”
他亮出一旁的金牌:“看。孙老师,我棒吗?”
“嗯。”
“你知道不知道,你很勇敢。”
“嗯?”
“一男一女。”
“我不知道。”
“估计疼麻了吧,你都没用麻药。”
“多久啊?”
“不长,也就十二个小时。”
她吃惊:“十,十二个小时?那你?”
“对啊,我握住了你十二个小时。”
“现在几点了?”
“晚上快十点了。”
“天呐!”她看着天花板,“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你颁奖典礼结束了,我都没拍照。”
“有啥好拍的,能有你命重要?”
“……”
养母和婆婆分别抱了一个过来给她看,养母还说:“你爸妈和哥哥一定非常开心!”
“嗯……”她望了望孩子,随后犯愁:“这可怎么办,谁大?”
养母说:“女孩先出来的,四斤八。男孩后出来的,五斤。他们差了十分钟。”
但他说:“你想要兄妹还是姐弟?”
“可是,已经成了定局了!”
“姐弟好。”婆婆说,“姐姐可以照顾弟弟。”
“可是哥哥也能照顾妹妹啊!”养母哄着自己怀里的女娃娃:“算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定吧。”
晚上,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搂着她,她摸着他的胸肌,感受他的心跳。
他看她一脸愁容:“今天你真的吓死我了!”
“怎么了?”
他摸着她的小脸蛋:“你的精神状态,好像比我当初还要惨。”
“你跟我的情况又不一样!”
他很严肃,没带丝毫玩笑:“怎么不一样了,那都是钻心的疼痛,只要出来了,一切都好了。”
“也是。”
他又吻了一下她:“受罪了,真的。”
“我愿意。”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不会。”
“孙老师,你要做妈妈了,你高兴吗?”
“连警官,你要做爸爸了,你高兴吗?”
“高兴,我要做跟我爸爸一样的人,好好教我们的孩子。”
“我也是,我要做我妈妈那样的人,平衡好我们的孩子。”
那一晚,是十一月的农历十五,很圆满。
他躺在病床上,陪着她睡,小心翼翼抱紧了她。
而她,也没有再松开他。
V:人间烟火的生活
八月的某天晚上,龙凤胎在客厅里打架。
不为别的,他们在争吵谁当老大。
毕竟九月份要上小学了,他们怕别人问他们到底是兄妹还是姐弟。
毕竟在幼儿园里,他们说都一样大。
可这一次不同。
昨天,卓玛陪着她带着他们去卓玛调动的新单位小学报到,小学的校长看着情况说:“我们这一次双胞胎和龙凤胎还挺多的,你们这个情况,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挑眉:“就一定要排序?”
“确实,万一同学问起来……”
她叹气,然后回到家。
结果今天,就看到他们又在打架。
看着两个小娃娃,她问他们:“所以,谁赢了?”
女儿念一说:“妈,我赢了!”
儿子念安说:“妈,我也赢了。”
他们的女儿叫连念一,儿子叫孙念安。
意为常怀念过往,愿一生安遂。
面对这个情况,她托着自己的下巴吃瓜:“昨天谁赢了?”
这一次,念安表示昨天是念一赢了。
“那念一,告诉妈妈,昨天念安输了,今天该怎么做?”
“分别来当。”小念一想了想,“可是……”
“念一还是想当姐姐,对吗?”
念一点点头:“念安总是被别人欺负,我想保护他。”
念安听到这话有点委屈:“念一确实很保护我,可是我也想保护念一。”
“你们都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妈妈每一个都很喜欢,但是因为这事情吵架打对方是不是不对?”
念安说:“可是校长说,今年的龙凤胎有很多。”
念一说:“所以怎么办呢妈妈?”
“嗯……”她想了想,“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孩子们鼓掌,然后接着手拉手去看电视了。
在电视前,念安吩咐念一去沙发上,念一还拍了一个空位给他,还说:“快来,我这还有幼儿园剩下的小零食。”
她笑笑,站起身准备去做饭。
她做饭期间在想,到底是兄妹,还是姐弟呢……
兄妹,姐弟……
这其实不重要。
这两小孩都是她生的。
为了怕家里老人惯着孩子,她生了孩子之后直接请辞,专心培育孩子。
等孩子们上了幼儿园,她才回学校上班。
过了一会儿,听到厨房门开了。
他先是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然后说:“不是我来做吗?”
“你啊,先看着孩子吧。”
她系好的围裙,又被他扯了下来。
“干嘛,要去去房间。”
“没有,就是想你。你知道吗?我今天抓了一个人,他居然上网找小姐,被他老婆发现了。”
“哦……那你也别被我发现了。”
“不会。我的女人只有你!”
“神经病!”
她又拿回围裙,继续切菜。
他慢慢地靠近她,用下半身顶着她,然后从身后抱住她。
她说:“你让我切菜。”
他的手放在她拿菜的手上:“等会儿吧。”
他声音越来越酥……
“好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她放下菜刀,把刚才孩子们的话又复述了一次。
“这样啊。”他想了想:“你想怎么说?”
“你先来,我先做饭。”
他示意身后:“这俩已经好了。”
“那也不行,你去陪陪他们。”
他答应了。
自从那件事结束了,他就做了一周五天的网警,平时周末休息两天。
老局长是念及他有功,又帮助了他们铲破多年大案,加上身体缘故,就让他调动去了腾空派出所。这个派出所本来活不多,加上是个新环境,大家都视他为英雄。
见到爸爸跟妈妈“腻歪”好了,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占着他两边,一边喊着爸爸。
儿子说:“爸爸,我要骑马。”
女儿说:“爸爸,我先来!”
“我先……”
“我先……”
又开始吵了。
“立正!”
他立刻发号施令,孩子们一一站好。
“爸爸问你们,今天是不是惹妈妈不高兴了?”
二人双双摇头:“妈妈没有不高兴。”
她端上饭菜,不忘擦手:“快,把事情跟爸爸说一说。”
孩子们把爸爸推到沙发上,跟他说了事情的起源。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们怎么想的?”
念一说:“我们都想做老大。”
念安说:“爸爸,你想个答案帮帮我们吧。”
念一还说:“校长那边,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他:“校长说什么了?”
念安说:“确定兄妹还是姐弟啊,其他双胞胎龙凤胎都有确定!”
“那要不这样,我们抓阄好不好?”
俩小孩同意。
因为以前家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们也会这样。
他取了两张纸,分别对半折,然后分成八份。
他写了兄妹和姐弟各四份,然后揉了揉放入蛋卷筒,他开始里面的指着纸说:“孙念安,连念一,现在我们开始抓阄,如果票数多的,就获胜。”
因为父母不赖皮,所以他们俩也不赖皮,全程听教。
小孩子们开心坏了,连忙开始抽。
因为他们不认识字,所以他在里面写的是拼音。
念一想打开,却被念安阻止:“妈妈还没拿呢。”
他示意她:“老婆,你抽。”
“再喊一句我灭了你!”
“好,亲爱的……”
“神经病。”
她微微一笑,抽了一张。
四个人抽好了,然后一一摊开。
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姐弟。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他们家就真的只剩下没有姐弟关系了。
她和孙智杰是兄妹。
她和范云珊是姐妹。
他和连尚旭是兄弟。
不比念安不开心,念一还挺开心的。
“我是姐姐,我是姐姐!”
念安有点沮丧。
他抱着儿子,指着前面的凉拌西红柿问他:“你看,这上面有五块西红柿,怎么分?”
“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念一一个,念安一个,剩下的……”
念安看着他,静静地看他选。
他示意儿子,儿子说:“剩下的我不吃,留着下次吃。”
念一却说:“那下一次还是五块怎么办?”
念安犹豫了:“那就……”
念一说:“这还不简单,给妈妈吃。妈妈平时多辛苦!”
“可是爸爸也很辛苦啊!”
“妈妈平时要带那么多哥哥姐姐读书,喉咙很累的。”
“爸爸平时要做超人,身体也很累的!”
又开始吵了……
她喊停,然后说:“留下这一块,我们再切成四块,好不好?”
孩子们纷纷点头,赞成这个答案。
晚上,夜深了。
他哄女儿睡觉,讲着她的故事。
她哄儿子睡觉,讲着他的故事。
哄睡完两个孩子,他们来到客厅。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俩人简单喝着小酒。
好久都没这样了……
上一次这样,好像还是她大学的时候。
“你说,阿旭和我爸,你哥和你爸妈看到,会不会特别开心?”
“会的。他们会守护我们的。”
她有些微微醉意,看着眼前的他。
“我爱你。”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这样说。
“我也爱你。”
此时一句话,能解百份愁。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给他看。
他看到那个视频,像是不相信似的。
使劲对着视频和现实的她对比了好几回。
那是卓玛发的,说是:“多年前的视频被我找出来了,既然找到了,就发给你吧。”
视频上,她跳着舞,围着篝火,甚是好看。
“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她嫣然一笑:“我还会很多呢。”
“那我要看一辈子。”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感受着他那一股淡淡的酒气余温。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睡了?”
“早就睡了,囡囡都睡着了。”
“嗯……”
她轻轻碰着他的酒杯:“你今天这个方法应该管用。”
“要是一个个来就好了,就不会吵了。”
“罢了,我不想再疼一次了。”
“可惜我不能帮你止疼。”
“都半辈子了,怎么还这样神经病。”
他摸着她:“我的半辈子都搭给你了。”
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隔着橘色微光,她恍惚了。
“你的半辈子,加上我的半辈子,那就是一辈子了。”
“那你下辈子还会想遇见我吗?”
“下一次不要差距那么大了……”
他用力抱紧她贴着她的脸:“为什么?”
她看着他的白发,眼里心疼不已:“因为,我舍不得你变老。”
………
与此同时,孩子们在床上睡不着了。
念一:还是我当姐姐吧,他整天被人欺负……我当姐姐要当女王替他消灭了四方!
念安:还是我当哥哥吧,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我无论去哪,我都觉得骄傲自豪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