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的茉莉香突然浓烈起来，拐杖点在青砖上的脆响在封闭空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声。叶随风剑尖纹丝不动，香囊落下的余在两人之间飘散，照亮斗笠边缘垂下的几缕白发——那发丝在暗处泛着不自然的银光，像是浸过药水。
"验尸那天。"剑锋向前递进半寸，割开斗笠垂纱，"你右耳后的朱砂痣是用蜂蜡点的。"
拐杖突然横敲在墙壁凸起的符文上，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襁褓里伸出只青紫色的小手，五指张开时掌心蝴蝶胎记突然渗出鲜血。血珠滴在墙壁"双生子"的刻痕上，那些符文像被灼烧般泛起红光。
"当年你亲手验的尸骨——"斗笠下飘出的声音带着琴弦震颤的余韵，"可曾查过那具尸体的牙床？"
剑光暴起。软剑绞碎斗笠的瞬间，叶随风看到对方耳后根本没有痣。白发簌簌脱落，露出底下鸦羽般的青丝，左眼下那颗朱砂痣在符文红光里鲜艳欲滴。
拐杖突然裂成两截。中空管身里滚出颗琉璃眼珠，瞳孔处刻着微小的"景"字。婴儿突然发出高频尖啸，震得地窖顶部落下簌簌灰尘。叶随风后撤半步，剑尖挑开襁褓——婴儿脐带处缠着七根冰弦，弦丝深深勒进青紫色的皮肉里。
"三皇子府上的《霓裳》曲谱。"假苏琳雪用鞋尖拨弄琉璃眼珠，"第七节有个音符总是弹错。"她突然哼出段滑音，婴儿脐带的冰弦随之共振，勒出的血痕组成个"巫"字。
墙角积水突然映出双绣金线的宫鞋。叶随风旋身挥剑，斩落的却是一截空荡荡的袖管——谢锦诗白日穿的襦裙布料，袖口还沾着坊特有的靛蓝粉末。布料飘落在积水里，慢慢显出几行褪色的字迹：
「寅时三刻 玉欢宫」
假苏琳雪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她脖颈突然诡后折，整个人被无形丝线拽向地窖顶部。叶随风跃起抓住她脚踝，触手却是冰凉的金属质感——裙下双腿覆着层精巧的机关甲胄，关节处还沾着御用鎏金漆。
"双生子才是完美的傀儡。"她在半空撕开衣领，锁骨下的烙印正在融化，"一个在明处母仪天下..."烙印混着血肉滴在叶随风手背，灼出带着茉莉香的青烟，"...另一个在暗处执掌听雨楼。"
地窖顶部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十二盏菊纹灯笼突然从裂缝中垂下，灯光照出墙壁符文缺失的部分——那分明是放大的双鱼玉佩纹路。叶随风掷出软剑击碎最近那盏灯笼，飞溅的火油里飘半片烧焦的密信：
「...蔓即巫后...陛下默许...」
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某种古老语言的吟诵。冰弦崩断的刹那，铁栅栏从四面八方轰然落下。假苏琳雪的身体被机括拽入黑暗前，她抛来块温热的玉牌——正面刻着秦琳嫣的闺名，背面是新鲜的血指印：
"现在去玉欢宫..."她的声音开始掺杂金属摩擦声，"还能见到活着的证人。"
最后一道栅栏擦着叶随风衣角砸入地面。铁杆间隙里，他看见假苏琳雪被机关分解成怪异的姿势，像具被丝线操控的傀儡。她的嘴唇还在蠕动，口型分明是"燕"字起笔。
玉牌在掌心突然发烫。叶随风低头看去，血指印正在玉游走成新的字迹——那是由无数细小的"蔓"字组成的蝴蝶轮廓，翅膀边缘却在不断剥落金粉。墙角积水映出他背后墙壁的变化：缺失的符文正被某种黏液补全，组成幅祭祀场景——高台上并排躺着两个戴皇后冠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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