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醒来,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酸麻,头昏昏的。
我微微动了动,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的场景,“咳。”
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要哑得多,身体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力,这药真厉害……
我缓缓地起身,自己的里衣换过了,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该上的药也上过了,看着已经收拾过的被褥和房间,唇角弯起,话说,远徵人呢?
我刚走下床,要去找他。
“嘭——”
在膳房的宫远徵听到声响后,立马跑了过来,破门而入,本来焦急的眼神在看到我跌坐在地上,努力地想起来的样子后一下舒缓开了。
我看到他笑着,要过来扶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抬手拦下他,“我自己可以。”
宫远徵看着我倔强的样子,竟真的乖乖地等在原地。
我的双腿颤颤巍巍的,使不上劲,努力无果,不禁感叹自己的没用。
宫远徵蹲下来,摸了摸我耷拉的脑袋,宠溺地叹了口气,盯着我,“阿芷,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忙?”
我抬眼看向他,带着哭腔,声音更沙哑了,可怜兮兮地说:“要。”
宫远徵看着我泪汪汪的眼睛,怔住一下,微微皱眉,将我抱起来,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啊,丢死人了。
宫远徵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温柔地擦去挂在我眼角的泪水,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对不起,我错了。”
我被宫远徵突如其来的道歉懵了一下,“嗯?”
宫远徵低下头,耳垂开始慢慢变红,“昨晚,阿芷明明那么相信我,可我还是把阿芷弄哭了,我有错,本来不该这样的……”
我握住他的手腕,“说什么呢,我自愿的,催情药也必须要解,而且,而且,你做的挺好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脑海里若隐若现的画面挥之不去了,“反正,你情我愿,没什么错,我又不亏,我只是觉得自己刚刚有点丢人。”
宫远徵听完我说的话,眼神亮了许多,刚要说什么,一股浓郁的糊味传来,“我的药粥!”
宫远徵刚跑出门,又回来看着我说了一句,“马上回来,你先别乱动。”
我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笑了,“他真的好可爱啊。”
笑得我肚子疼,我止住笑,用银针给自己治疗了一下,动了动双腿,好多了,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啊你,脑子里都是宫远徵了吧。”
开始自己穿衣服,正要梳妆,就看到耳垂上的牙印,我的指腹轻轻抚上自己的耳朵,摸着若有若无的痕迹,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不知道有多幸福,“怎么说呢,这药不错。”
我刚要给自己束发,宫远徵抢先拿起了桌子上的桃木梳子,覆上我的手,“我来。”
我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窗外的柔光洒了进来,宫远徵的手指滑过我的发丝,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们,上次好像也是这样,只是这次还是不太一样的,脸上的笑根本收不住,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盯着他,本来是想让他可以有再选的机会的,现在是一点舍不得了。
宫远徵将五串铃铛编进我的发间,俯下身看着镜子里我有点冷色的眼神,“阿芷,怎么了?”
我回过神,掩了掩眼中反常的情感,晃了晃脑袋,“叮铃——”
“远徵,你可一定要等我。”我贴近他的脸颊。
宫远徵听出来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还是要走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是啊,不然真的就回不来了,不过你一定可以认出我的,对吗?”
宫远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阿芷,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就去娶别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
我笑着说:“好啊,你敢,我也敢,试试?”
宫远徵生气地站起身,就要走,我从身后抱住了他,“生气了,不是你先说的,口是心非,你人都是我的了,还想娶别人?”
宫远徵转过身,充满占有欲地看着我,“那你也是我的人了,还想嫁别人?”
我摇了摇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不敢不敢,你也别说假话了,论激将法你还太嫩了,弟弟。”
宫远徵好气地看着我,碰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不过你。”
我笑了笑,“嘿嘿,你知道就好。”
我闻着他身上的药味,“你的药粥呢?”
宫远徵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嗯……”
我向他身后的桌子看去,“没有,那就是还在膳房。”
我小跑到膳房,看着有些黑乎乎的药粥,宫远徵站在我身后,“糊了,别喝了,我们回去吧,音姑娘应该做好饭了。”
我走上前,盛了一碗,刚要喝,宫远徵拦住了我,“别喝了,喝坏怎么办,你铁做的?”
我拍了拍他的手,“我就是铁做的,怎么能不喝,你忙活了一早上的。”
宫远徵看着我喝下药粥,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怎么样?”
我嚼了嚼,咽了下去,味道……
我笑着说:“挺好的,你尝尝。”
宫远徵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还没嚼就吐了出来,看着快要把一盅粥喝完的我,就要抢碗,我躲开他的手,快速地将最后一口喝完,将空碗展示了一下,“喝完啦。”
宫远徵抓住我的手腕,紧张地说:“快吐出来,这是人能喝的吗?”
我吐了吐舌头,“人做的,人自然能喝,吐不出来了。”
宫远徵无奈地叹了口气,“阿芷。”
我把碗放下,双手叉腰,“怎么了,挺好喝的。”
宫远徵盯着我,“好喝?”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做的,就算是毒药啊,也好喝。”
宫远徵还是很担心,环视着我的情况,“真没事?”
我蹦了几下,“真没事,你这药粥的功效很好的。”
他最终还是被我逗笑了,我摸了摸他的眉头,“好啦好啦,收拾一下,我们该回去啦,今天该走了。”
宫远徵和我一起收拾了一下膳房,临走前,一朵雪梅落在了宫远徵的头上,我拉住他,帮他摘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雪梅笑得很开心,“看来,我娘真的祝福啦。”
宫远徵看着我,微微疑惑,“什么祝福啊?”
我捧起他的手,把雪梅放在他的手上,合上他的手,用额头贴上我们两个重合的手,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
宫远徵看着我,抬头望向雪梅树,请您祝福桓芷长命百岁啊。
我睁开眼睛,抬头迎上宫远徵温柔的目光,“要好好保管哦,这可是来自上天的祝福。”
宫远徵轻轻地握了握手上的落花,“嗯。”
之后,我和宫远徵一起下了山,与音姐姐和音伯做了道别,就易容前往无锋了。
无锋本就元气大伤,宫门在外传播的消息也已生效,无锋内部几乎没有人了。可在潜入无锋的过程中,意外的顺利还是让我有些不安,根据先前寒鸦肆给的云图,我和宫远徵来到了那两扇门。
我压着声音,对宫远徵说:“这,就是无锋的秘密所在,有人在等我们。”
宫远徵看着紧张的我,握住我微凉的手。
我们两对视,彼此都安心了一些。
我刚要打开一扇门,一阵箭雨飞来,我忙和宫远徵一起闪开,没想到的是箭雨刚结束,我就被拉入了那扇门中。
宫远徵没赶上关闭的门,焦急地低声问道,“阿芷,阿芷,你怎么样?”
我看着眼前背对着我的人,微微皱眉,倚靠在门上,对着宫远徵说:“我没事,安心,你先去另一扇门,那里的东西比这里重要,他们快来了。”
宫远徵纵使万般不愿,但眼下只有这个办法,“阿芷,活着见我。”
我垂眸说道,“嗯。”
宫远徵看着另一扇门,这扇门的竟然要用宫门无量流火的密文才能打开,“该死,快点来啊。”
这时,一阵微弱的声响传入宫远徵的耳朵,他快步走了过去,透过缝隙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那扇门内
我猛地向前,看着黑衣人,一剑刺了过去,她用刀挡住了我的剑,斗篷被我挑起,她的真容显现在我眼前,“你是?”
我看着她手上的刀,这是花宫里风宫对应的刀,“点竹还是风竹?”
她带着玩味地看着我,“小姑娘,你先褪去伪装,如何?”
我将伪装卸去,“看来,阁下等我许久了?”
她看着我这张脸,眼睛里都是恨意,“太久了,没想到那女人没带着你一起死,她怎么没带着你一起死呢?”
我不解且警惕地看着发疯的她,“你为什么这么恨桓萱?”
她双眼猩红地看着我,“因为她跟你一样讨厌,只会破坏我的计划,我明明都已经要成功了,可你们的干涉让我棋局一塌糊涂,宫门就是一群伪君子,道貌岸然,竟然还将我逐出族谱,可笑迂腐。”
“当时我本来已经要和他在一起了,我明明可以将宫门灭了,可那个女人出现了,她就不能乖乖地相夫教子吗,瞎掺和什么,要给宫门报信,还干扰我的计划。我啊,给那女人下了药,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然后精神崩溃,可笑她圣医一世,却没能救得了自己的骨肉,自己把自己活活烧死,可没想到那场大雨竟然还是让你活了下来。”
我看着几近疯魔的她,“你太偏执了。”
点竹挑了一下眉毛,“我偏执,宫门固步自封,墨守陈规陋习,空有实力,我只是想变强,想要力量,我只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有错吗?”
“请注意,任务完成度99.9%……”
我强制暂停了世界提示音,还没到时候。
我漠然地看着她,“你做错的是方式,你的双手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人的血了,点竹,你清醒一点。”
点竹大笑,“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无锋败了,我也得拉个人陪葬,小姑娘,来了,就别走了,我送你去见你母亲吧。”
她拍了拍手,两个人从暗处出现,寒鸦贰,还有宫唤羽,她的指尖划过宫唤羽的脸颊,死血流下,“你的敷心皿确定不错,我发现得还是晚了些。”
“寒衣客的消息我早该重视的,是我大意了,但这次你必须死。”
我怒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为难我做什么,气急败坏了?”
点竹冷笑道,“我待在无锋,守着空城,已经没什么念想了,没看到你母亲死,是我的遗憾,现在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你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干。”
无语了,什么鬼变态,我刚想着,他们三人就都向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