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醒的比较江黎所想的要晚。
身上的伤疼痛不已,却无一例外地被细细包扎好了。
他欲挣扎起身,江黎察觉到了,立即来扶:"殿下,怎么样了?"
谢清启唇,一时竟发不出什么声音。抿了口江黎递过的茶水,才勉强能够说话。
喑哑的声音出口的第一句:"入夜了,怎么不掌灯?"
江黎面色一白。
又一次被急传来的太医细细检查完,"扑通"一声跪下了。
江黎愈发烦躁:"说!"
花甲之龄的老头伏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回大人,刚刚才探出来,殿下经脉被压迫致损,不能视物了……"
一锤定音。
江黎却仍不死心:"可还有治好的可能?"
"这……只能自己恢复,也许突然就好了,也许……"太医伏得更低,不敢再说下去。
他今日,只怕在劫难逃了。
江黎正要发火,袖子被轻轻拉住了。
他一怔,转过头,看到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眸子微阖。
蓦然,眼眶发涩。
他想起自己去拽这人衣袖时,被轻却坚决地挣开,那时候他从这双眼中看到的,似乎是几分难言的淡漠。
江黎当时被他眼底的陌生刺到,然后猝不及防,此后恐怕再难窥见那如玉温润的神采。
现在,他听到还未褪去几分低哑的声音响起:"鸿嘉,让这人退下吧。"
江黎沉默了一会,转向太医时仍然故作凶狠:"还不快滚!"
老头谢天谢地地对着床上坐着的谢清叩了几下首,劫后余生般出去了。
"莫气了,"谢清摸索着拉那人坐在床边,"是我自己没有算准落脚处。"
江黎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重点在于有没有算准落脚处?他分明是奋不顾身,根本未想过后果。
谢清顿了顿,还是出口问道:"父皇……未曾来过?"
江黎想到那个侥幸死里逃生后马上因为惊吓过度一病不起的无能者,轻哂:"未曾。"
谢清没有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我累了。"
江黎马上起身想要扶他躺下。
谢清摇了摇头:"你也不必一直守着了,上来歇会儿吧。"
江黎一僵,还是依言和衣躺在了他旁边。
只要微一偏头,就能看到身侧的人双目半闭,呼吸平缓。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道出那句疑问。
为什么,当时的神态,冰冷淡漠。
直觉告诉他,他的殿下什么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