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此刻正是一派笙歌宴饮的景象。灯火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凤玥正设宴款待几位心腹重臣,而坐在她下首最尊贵位置的,正是户部尚书、沈氏家主沈墨音。
萧玥身着象征储君身份的黑紫色宫装,容光焕发,眉宇间带着志得意满。
她含笑举杯,朝向沈墨音道:“沈尚书此番劳苦功高,漕运税收大增,充盈国库,解了朝廷燃眉之急,母帝知晓,定然欣慰。”
沈墨音年约四旬,面容富态,一双眼睛透着商贾般的精明与政客的沉稳。她连忙起身,姿态恭谨地回敬:“殿下谬赞了。此乃臣分内之事,更是仰仗殿下洪福齐天,运筹帷幄,方能使漕运畅通,税银丰沛。”
她话语谦卑,但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自得。
沈家的权势,与太女殿下的捆绑日益加深,可谓一荣俱荣。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依附于太女一系的官员们纷纷上前敬酒,说着各种溢美之词。
凤玥显然极为受用,几杯酒下肚,脸颊已泛起红晕。
“殿下,”一位投靠太女的工部侍女趁机凑近,压低声音禀报,“您之前吩咐筹备的那批‘特殊料材’,已通过漕运秘密抵京,妥善存放于西山别院。所需工匠,亦已分批调集,皆是可靠之人,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可开工。”
凤玥眼中瞬间掠过一丝灼热的光芒,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做得妥当。此事关乎深远,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容许有半分泄露。”
“殿下放心,所有环节皆由心腹经手,地点隐秘,守卫森严,绝不会出任何纰漏。”工部侍女信誓旦旦地保证。
沈墨音在一旁听着,面露微笑,眼中闪烁着算计与满意。
那批“特殊料材”的采购、运输,乃至部分工匠的调度,背后都离不开沈家庞大的财力与遍布各地的渠道网络。
她看似随意地举杯,仿佛闲谈般提起:“殿下,近日京城之中,似乎有些关于几家大钱庄资金流向的闲言碎语,虽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但……也不可不防。殿下可曾听闻?”
凤玥闻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傲然道;“不过是些不得志之辈的酸腐议论,或是敌对者的恶意中伤罢了。尚书不必放在心上。有孤在一日,便无事一日。”她对自己掌控局面的能力以及沈家这艘巨舰的稳固充满信心。
宴席直至深夜方散。凤玥带着几分醺然醉意,由宫人小心搀扶着回到寝殿。
她挥退所有侍从,独自一人走到窗前,脸上那宴席间的得意与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与冰冷。
“凤灼…孤的好皇姐”她低声念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雕花的窗棂之中。
“你回来了又如何?一个已被废弃之人,也配回来与本宫相争?母帝当真是老了,心思难测……但这天下,迟早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待到那时……”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未曾出口的狠厉与决绝,却已尽数融汇在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眸之中。
暗处,数道无形的目光,正从不同的角落,悄然聚焦于这座东宫,以及与她命运紧密相连的沈家。凤帝麾下无孔不入的暗卫、萧云铗通过幽冥阁悄然布下的信息网络、乃至一些尚在观望、保持中立的朝臣,都在暗中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平静的湖面之下,汹涌的暗流正在加速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