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星辰闪烁着独属于它的淡色光芒,在薄如轻纱的云雾后面藏着,虽然微小,却不容忽视。
任如意趁着夜色潜进听月房间,她轻轻合上房门,转身时发现屋内烛光突然亮起,灯火通明。
听月坐在黄梨木桌前,含笑望着她,轻启朱唇:“任辛姐,我等你很久了。”
任如意挑眉坐下,提起茶壶把手给她倒了一杯水,“阿月一向冰雪聪明,朱衣卫能发现我还没死,想来你也猜到了。”
她勾了勾唇,细细打量她一番,语带感慨道:“阿月长大了,不止是你,鹫儿也是。”
听月点点头,眸中含着薄雾,握住了她的双手,“任辛姐,你武功高强,难逢敌手,当年他们都说你死在了大火中,我一点也不信。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寻找你的下落,前段时间我从朱衣卫那里得来消息,进宫求了父皇,一路来到合县,终于见到你了。”
任如意轻叹一口气,上前揽住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我已经不是当初的任辛了,我现在只是任如意。”
听月安静地靠在她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赖在她怀里不肯离开,“那我叫你如意姐,不论是任如意还是任辛,你都是你。”
她眼睫盖下来的阴影透着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仍带着孩子气。
任如意揉着她的发顶,缓缓开口:“这些年,你和鹫儿过得怎么样?”
六年前鹫儿十六岁,是位意气风发不知愁苦的少年郎,而阿月十三岁初露风华,已然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
受宠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安帝这种刻薄寡恩、阴晴不定的帝王来说,若非无利可求,在他眼中,一位公主怎么会比得上两位皇子重要?
从前她不懂娘娘眼中复杂的情绪,六年过去了,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各种各样事,多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听月唇角的笑意忽然一滞,不过稍纵即逝,仍被敏锐的任如意捕捉到了异样。
她脸上的神情冷淡下来,严肃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月微微避开她锐利的眼神,视线飘忽道:“如意姐,真的没什么,我和同光都很好。”
任如意捏住她白皙精致的下巴,眯起眼眸,凑近她一字一句道:“阿月,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眼睫颤抖,目光飘忽,你确定不告诉我吗?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她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做到。
听月神情纠结,昭节皇后是如意姐心中的信仰,却被父皇暗害,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远离她?可是她不说,如意姐终究会知晓,到那时怕是更会埋怨她。
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浅浅的泪水盈润那双美丽哀愁的眸子。
听月扑进她怀中,一颗颗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任如意的肩上,印出一朵不规则的水花。
她抽噎着,悦耳动听的嗓音有些绵软低泣,“如意姐,我不想跟你说谎,可我又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远离我。”
任如意一头雾水,安抚地拍打着她的脊背,心脏却缓缓下沉。
听月抽泣道:“如意姐,害死娘娘的幕后真凶,是……我父皇。”
任如意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怦怦跳动着,越跳越快,脑中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拉成一条即将崩裂的线。
听月倾听着她的心跳,艳丽逼人的红唇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那双哀伤的明眸仍然沁着泪水,眸底却透着漠然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