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马驮着福惠慢悠悠转完三圈，铃铛声渐歇，花瓣也落得七零八落。
福惠小手攥着那几片被“引香粉”送上门的梅花，宝贝似的举到眼前左看右看，忽然仰头问：“六哥，我能吃一朵吗？”
景漓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梅花可不能吃，但——”他眼珠一转，从袖袋里摸出个小油纸包，“这个能吃！桂花酥糖，我让御膳房特地做的，捏成了梅花模样。”
他打开纸包，果然十几枚金黄酥糖排得整整齐齐，每一块都像一朵盛开的小梅。
福惠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抢，却被年世兰轻轻拦住。
“慢点，小心噎着。”
年世兰温柔地替他拍了拍衣襟上的花瓣，又转头对景漓笑道。
“你这孩子，连糖都要做成花儿，心真细。”
景漓挠挠头，嘿嘿一笑：“福惠喜欢花，我就多费点事呗。”
弘历在旁哼了一声，把琉璃罐子往石桌上一放。
“别这么小气嘛。”
景漓不慌不忙，挑了一块桂花酥糖塞进嘴里，眯眼享受。
两人正斗嘴，忽听“啪嗒”一声，小白马打了个响鼻，竟把嘴里的半片花瓣喷了出来，正巧落在弘历的胡琴上。
“哎哟！你这马，竟敢糟蹋我的琴！”
小白马却不理他，反倒用鼻子轻轻蹭了蹭福惠的小腿，像是讨赏。
福惠咯咯直笑，搂住马脖子：“小白乖，等会儿给你吃糖渣！”
众人皆笑作一团。齐妃摇头叹道：“这马比人还精，知道谁手里有吃的。”
耿氏含笑望着儿子，眼里满是骄傲。
“他呀，就爱折腾这些小玩意儿。前些日子还非要在院子里搭个‘纸鸢亭’，说要教福沛放风筝。可惜天冷，风筝飞不起来，他就拿彩纸剪了一屋子的蝴蝶，挂在梁上，风吹得哗啦响，福沛看得拍手直笑。可惜……”
宜修听了，眼神微柔：“你这孩子，心比谁都软。”
正说着，福惠忽然从马上滑下来，扑进景漓怀里，小脸贴着他胸口，闷闷地说：“六哥，我……我想姐姐了。”
众人一静。福沛是福惠的同胞姐，年世兰所出，前月因风寒早夭，才四岁。虽宫中讳言生死，但孩子心里明白。
景漓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住他，拍了拍背。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对身边小太监道：“去，把我那盏‘花影灯’拿来。”
小太监应声而去。不多时，捧来一盏玲珑宫灯，灯罩是薄绢所制，上头手绘着层层叠叠的梅花，灯芯一点，光影摇曳，竟在墙上投出翩跹飞舞的蝴蝶影子。
“你看，”景漓低声说，“每到夜里，姐姐就化成小蝴蝶，绕着梅花飞。她怕冷，我就做了这盏灯，暖暖的，她就不怕了。”
福惠睁大眼睛，盯着墙上的影子，小手指着：“那儿！那儿！蝴蝶在笑！”
“对呀。”景漓揉揉他脑袋，“她看你玩得开心，就下来陪你了。”
福惠破涕为笑，转身扑向小白马：“姐姐看我骑马！姐姐看我赢糖！”
小白马仿佛听懂了，原地转了个圈，铃铛叮当响个不停。
弘历看着这一幕，忽然把胡琴重新调好弦，轻轻拉了起来。这次是一支极轻快的小调，像是春风拂过梅林，又似孩童在雪地里奔跑
弘昼——不，景漓——听见琴声，冲他眨了眨眼：“五哥，来，咱们合一段？”
“合就合！”弘历一笑，琴声渐急。
景漓从袖中抽出一支短笛，与胡琴应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