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软了,卷着梅花香轻轻拂过石栏,小白马打了个响鼻,懒洋洋地趴下,福惠干脆就坐在它身边,小脑袋靠在马背上,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盏“花影灯”。
墙上的蝴蝶依旧翩跹,一只是大的,一只是小的,大的总在前头引路,小的追着扑腾,像极了从前福沛牵着他跑过回廊的模样。
“六哥,姐姐今天穿的是红裙子吗?”
景漓笑了,低头揉了揉他的发:“嗯,红裙子,绣了金线梅花,她最爱那件。”
“我也想穿。”
“等我长大了,我要做一模一样的裙子,送给姐姐。”
“好啊。等你做了,咱们一起送到梅林去,让风捎给她。”
福惠咯咯笑起来,忽然翻身爬起:“那我现在就要做!我要画下来!”
他一溜烟跑向亭角的画案,那是景漓平日写写画画的地方,笔墨纸砚俱全。
他踮起脚,毛笔一抓,蘸了红颜料就在纸上乱涂,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裙子,这是蝴蝶,这是姐姐……”
众人看着他那副认真的小模样,都忍不住笑。
“这孩子,真的很像你家六阿哥。”齐妃摇着团扇,笑着对耿氏说。
“弘昼小时候更疯呢,前年冬天下雪,非说宫墙外的腊梅会说话,半夜溜出去跟树‘谈心’,结果冻得打喷嚏,还非说是梅神赏的‘花粉药’。”
“额娘!”景漓耳朵都红了。
弘历拉完一段琴,放下胡琴,斜眼看他,“承认会死啊,你那是半夜偷溜去御膳房偷桂花糕,被巡夜太监追得满园跑!”
“谁偷了!我那是……去‘考察点心房夜值勤务’!”
“哟,还给自己编差事?”弘历笑出声,“那我是不是也该去‘考察御膳房甜汤供应效率’?”
“去啊!”景漓一拍他肩,“我请你吃刚蒸好的豆沙包,加了玫瑰露,香得连御花园的蝴蝶都飞去偷尝!”
两人笑闹着就要走,福惠却在后头急喊:“六哥!五哥!别走!我的画还没好!”
景漓立刻停下,转身跑回去,蹲在福惠身边:“来,六哥帮你画。”
他接过笔,手腕一转,一朵玲珑梅花便跃然纸上,又添了几笔,一条飘逸的裙裾随风轻扬,裙角还停着一只小蝴蝶。
“姐姐穿着它,在月亮底下跳舞。”福惠小声说。
“对。”景漓点头,“她跳累了,就坐在梅树上吃桂花酥糖,等你画完裙子,她就下来尝一口。”
福惠用力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几片干了的梅花,小心翼翼贴在画旁,用浆糊粘好。
“这是我送姐姐的花。”
耿氏看着,眼眶微热,轻轻握住齐妃的手。
齐妃也回握她,两人相视一笑,无声中尽是温柔。
这时,小白马不知从哪儿翻出个油纸包,用嘴拱了拱景漓的腿。
“哎?这不是我藏的芝麻糖吗!你这马,成精了还当贼!”
小白马打了个响鼻,得意地甩甩头,尾巴一扫,竟把糖包推到福惠脚边。
“它给我!”
福惠惊喜地拍手。
“还是小白最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