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惠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撕开油纸包,芝麻糖的甜香立刻在亭子里漾开来。
他掰下一小块,先递到小白马嘴边:“你功劳最大,先吃!”
小白马低头嗅了嗅,竟真把糖含了进去,还眯起眼睛,一副享受模样。
“哎哟,这马成精了不说,还挺会享福!”
景漓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揉了揉马鬓毛。
“下回我藏桂花糕,你可别又给福惠偷出来,我还没吃呢!”
“六哥小气!”福惠嘟嘴,“小白是帮我,不是帮你!”
“好,好,它是你的了,我不管了。”
景漓摊手,故意做出委屈状。
“那我走啦,去御膳房找豆沙包,不带你了。”
“带我!带我!”
福惠扔下画笔就要扑过来,景漓一把捞住他,扛在肩上。
“走咯——六哥带你私闯御膳房,!”
“我们正大光明去!”
“好!正大光明去!”
福惠扭头躲了两下,最后还是“吧唧”亲在景漓脸上,响亮得像放了个小炮仗。
景漓哈哈大笑,扛着他就要往外走。
“等等!带我一个!”
“走!一起!”
齐妃笑道:“你们这几个,一个比一个小,倒比宫里的猫儿还野。”
耿氏抿嘴:“弘昼小时候就皮,半夜想看星星,非说紫微星会跟他说话,非得爬到屋顶上去。我追出去时,他已经在瓦上铺了毯子,摆了点心,说要请‘星君喝茶’。”
“额娘!”
“好好好,额娘不说了”
她们看到景漓搞怪,众人哄笑,连一向端庄的皇后齐妃都掩唇笑了好一阵。
一行人闹哄哄往御膳房去,小白马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嘴里还叼着半块芝麻糖,尾巴一甩一甩,活像个得胜归朝的小将军。
御膳房此时已收了火,灶台温温的,余热尚存。
老御厨张伯听见动静,掀帘一看,见是几位小主子,也不惊,反倒笑着迎出来:“哎哟,今儿是哪个小祖宗又来‘考察’了?”
“张伯!”福惠从景漓肩上滑下来,扑进他怀里,“我要吃豆沙包,加玫瑰露的!”
“有有有,六阿哥前日特意嘱咐我留的。”
张伯从蒸笼里端出一碟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金黄的皮儿泛着油光,隐约透出红豆沙的暗红。
“瞧见没?六哥的人脉,连御膳房都听调不听宣。”
弘历翻个白眼:“你给的那包茶叶,人家是看在茶的份上,不是看你。”
“哼,不懂风雅。”
景漓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
“张伯!我想吃满汉全席!”
“你这脑筋,是让驴踢了?还满汉全席。”
弘历笑骂,却还是拎起竹笼往外走。
夜风从御膳房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案上那盏琉璃灯晃了晃,光影在墙上摇曳。
福惠抱着热乎乎的豆沙包,小嘴鼓鼓囊囊,眼睛却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张伯灶台上那口大铜锅。
“张伯”他咽下一口,奶声奶气地问,“锅里是不是藏了龙宫的蜜糖山?”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景漓笑得直拍桌子。
“你这脑袋瓜子,是被用糖浆糊过的吧?”
“小八阿哥说得也不全错,这锅里炖的可是‘蜜渍桂花莲子羹’,六阿哥前日说您夜里爱蹬被子,怕您着凉,特意让我备着,温着呢。”
福惠眼睛一亮,小手立刻举得高高的:“我要喝!要加三勺糖!”
“加糖可不行,”华妃不知何时已悄悄跟来,站在门边,一手扶着乌木嵌玉的团扇,眉眼含笑,“再甜,牙虫子就要爬进你梦里开茶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