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渝踏进药库时,指尖轻捻起一撮残留在柜角的赤鳞粉,在光下泛出诡异的暗红光泽。
“雪参膏三斤,赤鳞粉五两,全被取走了。”药铺掌柜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昨夜巡更的说,看见个人影从后窗跃出,轻功极高,落地无声。”
谢北溟吹了声口哨:“这不就是冲着寒髓引来的?胆子不小,敢在明镜署眼皮底下偷药。”
“不是偷。”苏渝蹲下身,指尖拂过地板上一道极细的划痕,“是拿。柜门没撬,锁芯无损,说明他有钥匙,或是用了内档房的特制开锁铜令。”他抬头看向裴昭,“齐王府最近可丢了什么东西?”
裴昭眸色微沉:“前日我书房少了一枚通行令,说是被风吹落院中,遍寻不着。你怀疑……那人冒充王府侍卫?”
“不然呢?”苏渝站起身,掸了掸衣袖,“敢用宫中批注的账册、偷王府令牌、盗禁药,这不是普通贼人,是有人在借刀杀人,而且,刀尖正指着你。”
空气一滞。
董如双皱眉:“你是说,有人想借‘寒髓引’重现的事,把齐王牵进来?可裴昭从不插手刑狱,也没得罪过毒王一脉啊。”
“正因为没得罪,才危险。”苏渝踱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飞檐。“最怕的不是仇家,是棋子。若有人想乱朝局,一个清白无辜又手握兵权的亲王,最合适当靶子。”
谢北溟挠头:“听着怎么越来越像话本里的夺嫡戏码?”
“现实比话本更冷。毒王当年为何被剿?不是因为他炼毒,而是他炼的药,能让人三天内功力暴涨三倍,适合用在政变那一夜。”
裴昭沉默片刻,忽而一笑:“所以周文远死前留下线索,不是为了揭发谁,而是怕这把火,烧到不该烧的地方。”
“他或许曾是青蚨中人。”苏渝低声道,“知道配方,也知后果。他不愿历史重演。”
门外忽有脚步声急促,苏瓷大步走入,玄色官服未整,显然是从别处匆匆赶来。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渝脸上。
“城东破庙发现一具尸体,死者身着济仁堂药童服饰,怀中藏着半张烧焦的纸条,写着——‘子时,西市,货已备’。”
“这是第二具尸体了。周文远是第一封信,这药童是第二封。”
“有人在按计划杀人灭口。”裴昭眯眼,“西市鱼龙混杂,子时更是宵禁时分,若真有交易,必在暗巷。”
谢北溟搓手:“那还等什么?蹲点抓人去!”
“不去。”
众人一愣。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我们要是去了,就正中下怀。”
苏瓷盯着他:“那你打算装聋作哑?”
“不。”苏渝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们要去,但不是以明镜署的身份。”
董如双眼睛一亮:“你是说……乔装?”
“明镜署少署夜闯西市?传出去百姓该说朝廷没人了。”苏渝笑得懒散,“但若是个走投无路的江湖郎中,带着祖传药方想找买家……你说,会不会有人主动上门?”
裴昭失笑:“你这是要反客为主,钓那只藏在暗处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