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光在青石巷中摇曳，映得那张残破经络图上的墨线忽明忽暗。苏瓷指尖轻抚图上“寒髓行脉路线”几字，眉心微蹙。
“这路线……不是寻常药理能推演出来的。”
她低声道，“它绕开了十二正经，直走奇经八脉中的阴维、阳蹻二脉，若非对人体经络了如指掌，绝不可能画出。”
苏渝蹲在一旁，正用银针挑着赤鳞粉残渣，闻言抬头一笑：“哥，你这是夸自己医术好呢，还是嫌别人太疯？走这种路子，稍有差池，药气逆冲脑府，轻则癫狂，重则爆体而亡。”
“沈无妄敢这么干。”苏瓷目光未动，“他曾以活犬试药，让毒药逆行三日而不死，最后犬眼泛赤，通体生鳞——跟赤鳞粉的名字，倒是个巧合。”
苏渝收了笑，正色道：“不巧。我查过太医院旧档，赤鳞本是沈无妄自创之名，取自血走逆脉，肤生赤纹如鳞之意。这药粉，根本就是他一脉独有的标记。”
风又起，卷着巷口枯叶打转。
苏瓷忽然将图翻转，背面竟有一行极细小的朱砂字：“子时三刻，西市废巷，药炉三沸，方可相见。”
“定时、定地、还有暗号。”她眸光一冷，“不是接头，是设局。他知道我们会追查，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去。”
“可他忘了——你最不怕的就是局。”
苏瓷起身，斗篷微扬：“传令明镜署，封锁西市四门，子时起，禁行令下。另派人暗查城中所有废弃药炉房，尤其是尚药局旧址周边。”
“至于你。”她看向陈安，“女儿的药不能断。你若真想救她，就老实在署中待着，等我们带回真相。”
陈安嘴唇动了动，终是低头：“我……只求她能活着睁开眼看看我。”
苏渝拍了拍他肩，语气难得认真：“放心，我姐虽然冷了点，但从没办砸过案子。何况——”他眨了眨眼，“我还在呢。”
夜幕渐沉，齐王府偏院。
裴昭负手立于廊下，手中一卷《脉经》未合。听闻禀报后，他眸色微沉：“银面具？沈无妄……十年前就该死了。”
谢北溟翻墙而入，肩头还沾着夜露：“飞云山庄刚送来消息，三年前失踪的七名药童，尸体曾在城南乱葬岗边缘被发现，皆经脉尽断，脏腑萎缩。”
董如双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一只小瓷瓶：“我爹当年研究过类似症状，称之为夺息炼脉，确实是用活人做药引，以毒养毒，炼出逆天改命的方子。但此术需九具纯阳或纯阴之体的童子……”
话音未落，苏渝已接过瓷瓶嗅了嗅，脸色骤变：“枯心藤、雪参膏、赤鳞粉……六味主药，已齐五味。就是说明他们不是在找药方，而是在凑人。”
苏瓷站在院中，月光落于铁尺之上，寒光凛冽。
“明日子时，我去西市赴约，这一局，该收网了。”
苏渝倚着门框，笑得懒散：“那我得备点好药，万一你中招了，还能救回来。”
“你若敢偷懒。”苏瓷侧目，“明镜署的茅厕，就归你负责。”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我才不想打扫茅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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