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明镜署后院的梧桐树梢沾着露水,晨风拂过,簌簌作响。檐下挂着的铜铃轻晃。
苏渝蹲在茅厕门口,手里捏着一把竹扫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说,姐~苏少署大人。”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委屈,“抓的是炼药邪修,死的是药童,关我什么事?罚我扫茅厕?论功劳,我可是用逆息针震断了炉心三脉的人啊!”
院中石桌旁,苏瓷正执笔批阅昨夜案卷,闻言头也不抬,只淡淡道:“你功劳越大,越该以身作则。再说,谁让你昨夜非要在屋顶翻跟头庆功?还顺手把醒神散撒了谢北溟一头。”
“那叫即兴发挥,助兴!”苏渝嘟囔着,不甘心地戳了戳茅厕门,“再说了,陈安偷懒你也让我扫,我偷懒你也让我扫,合着这茅厕成我专属了?”
“嗯。”苏瓷终于抬眼,唇角微扬,眸光清冷却藏着一丝戏谑,“因为你最闲。”
“我——”苏渝张了张嘴,忽而咧嘴一笑,转身把扫帚往墙角一靠,“行,我不扫了,我去茶馆听曲儿。”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自苏瓷袖中疾射而出,钉入他脚前青砖,赫然是一枚刻着“明镜”二字的令签。
“再走一步,”她慢条斯理地合上卷宗,“这个月的月俸,全捐给城南孤儿药堂。”
苏渝僵住,半晌回头,一脸生无可恋:“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是少署。”苏瓷站起身,斗篷轻扬,目光如刃,“你是下属。下属犯错,上司惩戒,天经地义。”
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而且,昨晚你落地时说了句‘哥,我给你带了醒神散’——你是想让全署上下都知道,我这个冷面少署,有个爱撒娇的弟弟?”
苏渝顿时语塞,耳尖微红:“我……那不是情急之下喊顺口了嘛……”
“顺口?”苏瓷挑眉,“你每次闯祸都喊我哥,每次讨赏却喊我姐。苏渝,你比我还会算计。”
苏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说明我情商高,遗传的好。”
苏瓷轻哼一声,转身欲走,忽又停步:“扫完茅厕,去药房清点库存。昨夜用掉的赤鳞粉、枯心藤,都要补录台账。”
“啊?!”苏渝哀嚎,“这算什么善后工作?我可是医毒双绝,不是账房先生!”
“那你希望我派谢北溟去?”苏瓷回头,眸中带笑。
“让他一边流鼻涕一边记醒神散损耗一钱?”
苏渝想象那画面,忍不住笑出声:“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损他,非得气得把飞云山庄的茶叶全倒进你茶壶。”
“他敢。”苏瓷淡淡道:“董如双第一个不答应。”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陈安小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苏少署,宫里来的急件!陛下召您即刻入宫,说是……关于太医院旧案的复审章程。”
苏瓷接过信,神色一凛,当即整了整衣冠。
她转身看向苏渝,语气忽而柔和:“等我回来,若茅厕干净,台账清晰,”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准你去听三天曲儿。”
苏渝眼睛一亮:“当真?”
“你哥我什么时候框过你,从无虚言。”她转身离去,身影挺拔如松。
苏渝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捡起扫帚,嘀咕道:“唉,你这是用亲情压榨劳动力啊……”
可嘴上虽抱怨,手上的动作却利索起来。他一边扫,一边哼起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