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亮，明镜署前院的练武场上，几名差役正挥汗如雨地操练刀法。
苏渝终于扫完最后一角茅厕，将扫帚往墙边一靠，拍了拍手，仰头长叹：“医可救万人，毒能灭一城，偏偏治不了自家姐姐的铁面无私。”他瞥了眼脚边那枚明镜令签，弯腰捡起，吹去灰尘，嘟囔道，“又是谁到处乱扔东西。”
他正欲转身去药房，忽听身后一声轻笑：“哟，小渝渝，抱怨谁呢？”
苏渝回头，见董如双挎着药篓子从侧门进来，发髻微乱，裙角沾着露水，显然是刚采药归来。
“董大小姐，”苏渝抱臂一笑，“你这是又去城外断魂崖采血灵芝了？那地方蛇虫遍地，下次叫上我呗，好歹我也算半个大夫，能给你当个……人形解毒丹。”
“少贫了。”董如双轻推他一把，把药篓往他怀里一塞，“帮我清点一下，昨夜熬药用的药材缺了不少，谢北溟那家伙今早又送来一批，说是飞云山庄特供，保你药效翻倍，做梦都香。”
苏渝翻开药篓，鼻尖一嗅，挑眉：“枯心藤掺了三分陈年霜叶，赤鳞粉里混了云母粉……谢少庄主这是拿你当试验品呢，还是想让你炼出一炉会发光的毒药？”
“你就爱胡说！”董如双抢过药篓，脸微红，“他哪有那么坏！”
“哦——”苏渝拖长音调，眼中闪过促狭，“原来你觉得他不坏啊？那我待会儿见着他，就说你亲口承认的。”
“你敢！”董如双作势要打，苏渝早已笑着后跃三步，身形如风，轻巧避过。
“不敢不敢，”他举手投降，眉飞色舞，“我可是守法良民，怎敢扰乱飞云山庄少庄主与毒王之女的感情发展进程？”
董如双啐他一口，抬脚往药房走：“贫嘴的毛病改不了，早晚被你哥塞进扫帚间关三天。”
苏渝跟在后头，哼着小曲儿：“关我也没用，我哥最疼我，嘴上凶，心里软。不信你问谢北溟，上次我偷喝她珍藏的雪雾茶，她都没罚我，只说下次记得倒一杯给她。”
“真的？”董如双半信半疑。
“假的。”苏渝咧嘴，“她把我吊在后院梧桐树上晒了一下午，说让我静心反省。不过嘛……”他压低声音，“我趁机睡了个好觉，还梦见自己成了御前太医，专给皇帝扎针，扎一次收一锭金子。”
两人说笑间已至药房，苏渝翻开台账，提笔蘸墨，一边写一边嘀咕：“赤鳞粉损耗三钱七分，枯心藤用去两根半……我说，这字儿比我扎针还费劲。”
董如双在一旁整理药柜，忽道：“对了，你真用逆息针震断了炉心三脉？那可是邪修保命的最后手段，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
苏渝笔尖一顿，抬眼笑道：“你以为我这医毒双绝是白叫的？逆息针本就是我苏家秘传，三岁我就拿萝卜练手了。”
“吹牛。”董如双翻个白眼。
“不信拉倒。”他耸肩，“等我哥回来，你问他去。不过他要是知道你怀疑我医术，非得让你背三天《千毒经》不可。”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谢北溟踱步进来，手中提着一只青瓷茶罐，面色如常，只是鼻尖微红，显然醒神散的药效还未完全散去。
“哟，”苏渝眯眼，“这不是飞云山庄的贵客么？怎么，今儿不忙着往少署大人的茶壶里倒茶叶了？”
谢北溟冷哼：“我若真倒了，她第一反应是查你。”
“瞧瞧，”苏渝对董如双摊手，“连栽赃都想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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