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风中猛地一颤，几乎熄灭。
苏渝却仍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指尖夹着那张毒理分析纸轻轻晃动，仿佛手中不是证据，而是一片秋日飘落的枯叶。他眯着眼，唇角微扬：“东街三人腹痛，症状一致，服用的又是第二批凝神散改制成的安神丸……这可不是巧合，是有人急了。”
苏瓷站起身，玄色官服在昏黄灯下泛着冷光。她眸子如刀，扫过门外跪着的差役：“送医的三人可还清醒？可说出药从何处来？”
“回少署大人，三人皆由城南济世堂配药，主事大夫已连夜拘来问话。”
“济世堂？那可是咱们明镜署认证的惠民药铺，药材统一分发，账目每月核查，除非有人篡改批号，否则不可能混入问题药丸。”
苏瓷眼神一沉：“你怀疑，药房出库记录被动了手脚？”
“不是怀疑，是肯定。”苏渝翻身坐起，终于收起几分嬉笑，语气陡然清明，“第二批凝神散本应封存待检，却被提前调包成安神丸流入市面。调度令需双印并行——你的印信从未离身，那只能是……有人盗用了我的印章。”
他抬手从袖中抽出一枚铜印，正是少署副印，递到苏瓷面前：“昨夜我醉酒倒在值房，醒来发现印盒开了条缝。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怕是有人趁机拓了模，连夜私刻假印。”
苏瓷盯着那枚铜印，眉头微蹙：“你早知会出事？”
“只是防一手。”苏渝耸肩，“自从飞云山庄送来龙胆草那天，我就觉得太顺了。好端端的名门大派，药材清白无瑕，偏偏我们自己药房出了岔子——要么是运气极差，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把脏水引向内部。”
窗外雨声渐起，敲打着青瓦屋檐。
苏瓷转身提笔，在案上疾书一道密函：“找齐王，让他即刻封锁全城药铺，追查所有标注二批次安神丸流向。让谢北溟彻查飞云山庄经手人员名单，尤其是曾与明镜署药房有交接者。另让董如双入署，她的毒理辨识能力不在你我之下。”
苏渝挑眉：“这么快就四人组队破案？裴王爷怕是要说我难得勤快一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若真懒，就不会故意留下线索引对方动手。”苏瓷淡淡道，“你等的就是今日——病人出现，证据链闭环，幕后之人再难藏身。”
苏渝笑了笑，没否认。
片刻后，脚步声再响，这次是董如双推门而入，斗篷带雨，眉梢沾着湿意。“我刚验了病患呕吐物，”她开门见山，“毒素与李阿婆体内一致，确为人为霉变龙胆草，但另有蹊跷。”
“说。”
“这种毒素本应在高温煎煮时部分分解，可患者体内的毒性强度，相当于直接吞服未处理原药。”她目光锐利，“说明他们吃的，根本不是成品药丸，而是用毒草粉末重新压制成型的仿制品！真正的安神丸，早在出库前就被调包了。”
苏渝鼓了两下掌：“精彩。所以真相是，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盗用我的印章签发出库单，将第二批凝神散半成品私自提走，再伪造安神丸投放民间。目的不仅是制造混乱，更是要让我们误判为制药环节失误，从而质疑明镜署品控体系。”
“动机呢？”苏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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