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京都，到了那首辅府门前。
“去去去，哪里来的臭乞丐，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她一身带着泥土和血污的脏衣服，披着头发，脸白得像是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的尸体般，身上萦绕着一股沉沉的死气，道:“我是姜梨。”
“骗鬼呢，我们府中已经接回来一个姜二小姐，你算什么东西？”看门的人轻蔑道。
“我是姜梨。”她重复着，破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哈哈，你要是能是姜梨，我都能是玉皇大帝，快滚，不然打得你这臭乞丐满地找牙。”
“哦。”听说要挨打，她一张脸也没露出畏惧的神色。她歪了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两个看门的看，迟缓又缓慢地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子，如果不是这是大白天，头顶上有太阳，真以为是鬼跑出来了呢。
盯着她没有感情的眼睛就看久了，还有几分莫名的渗人。
她低下了眸子，睫毛遮住所有的神色。然后转身就走。
她脚步虚浮，像飘一样地走到了一处巷子角，那里有着一个乞丐蹲在那里啃着早馊了的半块的脏窝窝头，她也蹲在那里，蜷缩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那个乞丐。
她眼里没一点光。这么盯着看有点吓人。
那乞丐熬不过她的眼神，不敢说话，分了一小块给她。她拿着就像猛虎扑食一样，塞进了喉咙里，生硬地咽了下去。
尽管事实上根本没有饱腹的感觉。她咽了咽唾沫。
“谢谢。”好半天，她吞出这么一句话。但眼瞳里却渐渐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乞丐盯着她这幅如同淹死的水鬼般的模样看了又看，新奇道，“原来你会说话。”
姜梨不语。
乞丐又道。“我叫二狗子。你叫啥？”
她的目光远远地瞧见首辅府门前来了辆马车，然后丫鬟桐儿扶着一个穿着富贵，头上带着发饰的少女上了马车。
姜梨心底一坠，失了神。
那应该是首辅府新接回来的姜二小姐。
曾经见过的面孔。
顶替了她的身份。
说了没人会信，只以为她想做梦想疯了。
“唉，问你呢，叫什么嘛，跟个哑巴似的，也不会说话。”乞丐不满地推了推姜梨，她这才收回视线，回过神来，应道。
“我叫……薛芳菲。”
二狗子碎碎念地嘀咕着:“都说贱名好养活，这叫什么，这名字怎么起得像什么大家闺秀一样，文绉绉的，真拗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姜梨指着自己白得不能再白的脸，道。
二狗子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拖着这幅破烂的残躯又苟延残喘地爬回人间了。”姜梨撩了撩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丝，慢吞吞道。
二狗子表情惊骇，马上后退:“！！！”
“大哥，你借我一文钱，我会还你。”
二狗子抱紧了乞讨的破碗，像抱紧了命根子一样，因为碗里面放着一文钱。
“哥，你要不答应我没关系。我晚上再来找你。我们好好聊聊。”她莫得表情道。
“！！！”二狗子倒吸了一口气，忙摇头。
“这样，我们商量商量，你借我一文，我还你两文，不，十文。你要是没了也只是没一文钱，有就是有了十文。你说这生意划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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