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儿不知道她怎么能把生死之事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梨，好像在埋怨她太过轻贱自己的生死一样。
桐儿小姐，你如果不在了，桐儿怎么办？
姜梨好了，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姜梨嗓音温柔地哄着桐儿，指腹抹了抹桐儿眼角的泪，就好像哄着邻家妹妹一样。
姜梨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桐儿不知道。但是小姐既然没死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桐儿呢？桐儿好想娘子啊。
姜梨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桐儿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
姜梨因为姜府里已经有了一个燕京里人尽皆知，风风光光归来的姜二小姐了，不再需要我了。
桐儿连忙想要解释道。
桐儿娘子，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姜梨桐儿，我很了解你，你是单纯的丫头，你做不出踩着我的尸体向上爬的事。所以我先来见你，而不是先去见薛芳菲。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桐儿嗯。娘子，我刚刚知道薛芳菲想顶替你的身份，代替你回京的时候，我也很气愤，娘子救了她，她却这样恩将仇报，我甚至想杀了她。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桐儿姐姐也是因为蒙受了很大冤枉的人，不得以用了娘子的身份就是为了报仇。尤其是姐姐回到姜家之后，季淑然和姜若瑶要给她使绊子，都被她一一化解，如果换了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姐姐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
桐儿对薛芳菲赞不绝口，好像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在她不知道也看不见的时候，桐儿和薛芳菲结下的感情已经变得深厚了。看得出来薛芳菲对桐儿来说很重要。
姜梨心中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亦主仆、亦姐妹，亦友，十年患难与共的情分还是比不上一个相识没多久的人，或者说是桐儿跟薛芳菲才认识这一段时间就已经能够和她十年相处的情谊达到差不多的位置，或许她在桐儿心中的地位会被薛芳菲取代，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是以她如果已经死了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为前提，她会庆幸桐儿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能给这个小丫头遮风避雨，保留着桐儿本身的天真的人啊。
她捏了捏桐儿的脸，小丫头年纪还不算大，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去，显得肉嘟嘟的。
姜梨看来薛芳菲把你照料得很好，不然你不会这样替她说好话。这样，你让她明日巳时到京中的蓁叶楼来，我在那里等着她。
*
出了姜家。
姜梨找了个小巷子，快速卸下了外着的夜行衣，里面穿着的就是日常的衣物。
她无甚目的地往回蓁叶楼的路上走着，因为到了这个时辰，街上早就没有人了，左右林立的店铺大多也都关门了。连盏照明的灯笼都没有，连个跟在身后的影子也拉不出来。
她仰头望着连星辰都没有的天空，天地广大，显得她如此渺茫。
如此深夜，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看，她又一个人了。或者说她本就一个人。
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没有，不，换言之，活着跟死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朋友，二狗子算一个。但是这么深夜了又是男女有别，她不好去打扰别人，毁了别人清梦。
在乎的、想要保护的人，桐儿算一个。但是桐儿不是跟着薛芳菲了吗？
薛芳菲么，她虽然救过薛芳菲，但是相处日短，对薛芳菲的了解不多，就是那只言片语的了解也都是从桐儿那里知道的。
最后归结一句话，做人失败啊，觉得孤单的时候，朋友没几个，连个排忧解难的去处也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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