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枫树枝繁叶茂,遮了一半窗子,楚楚刚刚午睡醒来,梳洗罢,觉得无聊,起身道:“去看看阿狸。”
阿狸正在乳母的看护下,在凉榻上爬来爬去玩,他穿了件鹅黄衣衫,见楚楚的身影出现,立即调转方向,张开短胖的手臂,不住要她抱:“凉亲......凉亲......”
他头上两个小揪揪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楚楚每次见了儿子肉嘟嘟胖乎乎的可爱模样都会心里软成一滩水。
阿狸刚满周岁,生得越发像她,尤其眉眼,简直是复刻过来的,每个见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机灵的,净挑父母的优点长了。
他完美继承了楚楚和朱棣容貌上的所有优点,楚楚的杏眼、白皙的肌肤;朱棣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唇。
呜,她儿子真帅气!楚楚将他抱在怀里,忍不住在他颈子根深深吸了一口,他刚吃完一碗牛乳蛋羹,浑身都是奶香,又胖,像一颗奶枣,又像一颗绵软的汤圆。
阿狸被痒得咯咯直笑,不停地扭来扭去。
然后楚楚又将阿狸放在小床上,蹲下来跟他玩捉迷藏,她藏在床围一侧,在儿子找不到她茫然四顾的时候,又突然探出头来:“娘亲在这儿!”
阿狸便兴奋地手舞足蹈,冲她爬来,笑得更大声了。
朱棣走进来,便远远望见这幅场景。
仲夏浓郁的阳光里,殿内敞亮明朗,竹帘半卷,如眉像个孩子似的与阿狸绕着小床玩闹,最后一同大笑。
如眉眉眼弯弯,她依旧打扮得十分素净,一身青色珠绣衣裙,长发只是松松梳了一边发鬓,发鬓上斜斜插着一支嵌珍珠的青玉簪子,被日光照得能看清绒毛的侧脸,好似还是旧日初见的她一般,什么也没变。
朱棣不由怔住了,不舍得进去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楚楚只觉得四下忽然安静了好多,这才下意识转头去看。
“朱棣?”她惊喜道:“你回来了?”
因着巡视西山大营,朱棣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今日是才回来就过来看她了。
“嗯,回来了。”朱棣接过阿狸,单手抱在怀里颠了颠,小阿狸调皮得很,抓住他手上的玉扳指不放,还用小手在那抠。
楚楚把儿子交给乳娘,给朱棣泡了一杯里木(柠檬)茶,里面还有她拿木薯粉搓的珍珠,也算是改良版的珍珠奶茶了。朱棣一路走来,早已口渴不已,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只觉入口微酸,身上暑意都消散不少。
这才盯着楚楚道:“这一个月我给你写了十几封信,也不见你回我一封。”
楚楚回:“我怎么没回信?不是给你寄了几封?日日不也遣人去问?“
朱棣咬牙:“一封信上才三四十个字,这也能叫回信?我看你如今有了孩子,对我是越发懈怠了。”
他越想越气,捉了楚楚到书案前,泼茶磨墨:“朕写了多少,还请皇后也写回来才是。”
楚楚无法,提笔勉强写了几句肉麻的诗词:“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朱棣嗤笑一声:“此话不实。”说罢把那张花笺抽出来,揉做一团扔到桌下,重新铺了一大张宣纸:“重写!”
楚楚小声哼哼:“我哪里比得上你,状元之才,下笔如有神,一句话能写清楚的偏偏要写上上百字。”又去觑他面色,撒娇道:“手酸了,写不了了。”
朱棣捉了她的手腕,剪到背后:“我看是没什么想说的,所以才写不出。”一边愤愤说着,一边将人抱到书案上来,脱了鞋袜露出一双玉足来,手慢慢从小腿滑上去,一直探到裙底。
凑在楚楚耳边问:“一个月了,你就不想我?”
楚楚只觉裙底一阵凉风,一声惊呼:“朱棣,你......”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得朱棣舒服的喟叹:“还说不想************“
外头还候着人,楚楚连忙捂住他的嘴:”朱棣,你小点声......“只说了一句,便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两人在书案上胡闹一通**************衣裳叫揉得乱糟糟皱巴巴。
朱棣拿了毯子包了楚楚,抱到温泉里,在她耳边呵气:“每次都是我出力,偏你累成这样?”
楚楚趴在朱棣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朱棣一边慢慢托着她,一边往她身上撩水,开始还好,后面手上便渐渐不规矩起来,楚楚拂开他的手:“别闹了,朱棣,我累了。”
朱棣低头轻轻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这些日子不见,连点甜头都不给?”
楚楚浮在水里上上下下,临了叫朱棣抱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到了晚膳的时候,楚楚被朱棣温柔的唤醒,梳洗过后,俩人一起坐下用膳。
因着苦夏,楚楚一向用得少,晚上只简单叫膳房上了个花生酱拌面,馄饨汤。
虽然只点了一汤一面,但御膳房可不敢含糊,馄饨就有鸡肉馅、猪肉馅、牛肉馅、三鲜馅等五六样,汤底有清汤、紫菜汤、鸡汤、牛骨汤;面有粗面、细面、碱水面、刀削面,还预备了各色小菜。
朱棣长期在北方生活,吃面点多些,他要了和楚楚一样的碱水面,就着三鲜馅鸡汤的吃了两碗,这才慢慢放下筷子。
吃了饭,又拉着楚楚去床榻上消食去了,等到一切结束,朱棣又亲自帮她沐浴,拿帕子替她擦头发。
灯火暖黄,铜镜里的女子身披薄纱,眉眼弯弯,脸庞白皙。
朱棣不禁看着镜中的她好一会儿,直到镜中那清丽得几乎透明的女子脸颊漫上薄红。
许是朱棣的目光太过炽热,楚楚没话找话:“膳房那边送了两罐浸了井水的山楂乌梅汤,外面月色正好,孩子们也睡了,咱们去外面坐坐吧。”
楚楚叫人在葡萄架子下头铺了藤席又堆了两个自己做的大靠枕,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半躺半坐,小平拿来两根细细的竹管,俩人一人捧着一罐子凉丝丝的茶汤,听风,看月,喝茶。
朱棣都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消磨时光了。
身边人嘬着酸甜的乌梅汤,仰头望着夜空发呆,朱棣问她在想什么。
楚楚回道:“什么也没想,发呆吗,一定不要动脑子才舒服,你也试试。”
朱棣就笑了,她说话总是这样,奇奇怪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于是他就试试了,这种把大事小情从脑袋里腾空出去的法子,还真有些悟道参禅的意思,让人心情宁静。仿佛朝堂上那些纷纷扰扰都离他远去了似的,心里一片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