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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古今引

那大夫还未来得及将银钱收起来,凌芷和花母就已经笑盈盈的迎面而来。他只得当着她们的面故作轻松的放在身旁的桌上,他没答应帮她,也不会主动暴露她的藏匿之处。

看着即将走近的两人,大夫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是凌小姐啊,可是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们坐下。

“是,现在我住的地方离这儿比较远。”凌芷扶着花母坐下。继续说道:“林大夫,此次前来是想让您给我母亲诊治她多年的头疾。”

林大夫看向花母,道:“劳烦夫人将手伸出来,我把下脉。”花母照做。他将食指和中指置在花母的手腕脉搏处,专注着检查脉象。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缓缓开口:“夫人这病有十年了吧?”

“对。”

“此病天寒时不易外出,同时也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要过度思虑。”顿了一下,又道:“我先为你施针一次,随后我给你开个方子,用药半月就好了。”

凌芷和花母几乎同一时间道谢,随即花母跟着大夫去往一旁的靠椅上开始施针。听到大夫的一番话,凌芷心中甚是欣喜,母亲终于是能摆脱这旧疾了。

“喵——”不知哪儿来的一只花猫跑进医馆中,它后面还有一个小男孩追着。屏风后的花亦雨本来才放松下来没多久,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猫叫声又紧张起来。

小猫啊,小猫,可千万别往我这儿过来。花亦雨不停的暗自祈祷着。

医馆中的伙计们也被眼前情景所吸引,七言八语的谈笑起来,单单只有一个伙计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一抖,称好的药材撒了一半,他懊恼的蹲下收拾,小声嘀咕起来。

“花花,别跑了!”在猫后面的小男孩焦急的喊道。而那只叫花花的猫并未听进半个字,它纵身一跃,跳在了凌芷身前的桌上,它那双小小的耳朵动了动,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很是有灵性。

“姐姐,快帮我抓住它!”凌芷闻言连忙伸手向花花扑去,而花花像是听懂了一般,在她伸手那刻就已经身形敏捷的跳了下来。

随即往凌芷身后那方跑去。凌芷看着自己扑空的手,此时小男孩向花花的方向跑去,凌芷也转身看去。

花亦雨听着声音愈发靠近,全身都紧绷起来,在看见一只猫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她扶额苦笑了起来,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花花停了下来,趴在地上舔起了爪子,这下小男孩轻松的抓住了它,动作轻柔的抱在怀中。

小男孩抱起它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躲在屏风后的花亦雨,好奇询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躲在这里?难道是在和那个姐姐玩捉迷藏吗?”

啊——!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他家人没告诉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

花亦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转身,艰难挤出一抹笑,“……你就当是在玩捉迷藏吧。”此话一出,本来在屏风外站着的凌芷瞬间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空气好似凝固了起来,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直至无声。她看到了花亦雨那张毫无气血的脸,还有腹部那十分明显的包扎犹如刀刃般刺入目中,她抿了下嘴,将心中泛起的痛感压抑下去。

花亦雨被她看的不禁冒出了冷汗,紧张得心脏跳动的节奏也快了起来,快到好似听到了声响,迈开有些无力的腿向她走去,“阿芷,我……”话说到这儿,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吐不出半个字来。

凌芷则什么也没说,牵起她的手走出屏风,随后又走向医馆外,就在她以为凌芷不再理会她时,凌芷开口了,“你先进轿子里面等着,我和母亲稍后就来了。”

只此一句,语气不冷不热,无半分波澜,言罢便转身进入医馆。花亦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斟酌了一下,随后便一头扎进了轿中,听话的等待着。

她无力的靠着,突然猛地坐直,伤口被扯得一疼,又被迫向后靠去,捂住伤口。暗自嘀咕起来,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了?

低头看着自己两手空空的手。是了,我药忘拿了,没事,阿芷肯定会帮我拿的。

医馆内,大夫已经施针完毕。凌芷走向花母,花母握住凌芷的手腕,道:“雨儿她……”

凌芷手腕一转,回握住她,语气温和道:“母亲,等出去了再说。”

花母点点头,她刚才虽只扫了一眼,但也是注意到女儿那张毫无气血的脸,想必是受了重伤,纵使心疼,也只能暂时藏匿起来。

“两位,这是药方,这上面的药材多为珍贵,本店现已售空,还需你们自行抓药。”大夫说完将桌上的那几副药拿了过来,“这药是刚刚那位姑娘的,我看她与你们相识,便一并带走吧。”说完递了过去。

凌芷一一接过道谢,给了诊费后离去了。花亦雨左看看右看看,被她们这样盯着实在忍不住开口:“母亲,阿芷,你们别这么盯着我,怪瘆人的……”花亦雨双手抱臂,拢了拢肩膀。

“在哪儿伤的?你不是有御赐令牌?何人有此胆量伤你?”花母起身坐到花亦雨身旁,等着她的回复。

“其他人是伤不了,主要有些事得暗着来,谁知道花铭他养了批暗卫,这不就……”

“这个畜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怕死,还伤到了我女儿,真恨不得把他狠狠地揍一顿!”花母说着挥舞着拳头,摆出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母亲,有您这句话,我感觉我都不疼了,嘿嘿。”花亦雨说着顺势靠在她的肩上,傻乎乎的笑着。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从封面来看,做工精细,“不过我也不亏,只要拿到了这个,就相当于成了一半。”

“那之后就不会再受伤了吧?”靠在自己肩上的花亦雨摇摇头。花母注意到凌芷从上轿后未有片刻言语,她拍了拍花亦雨,“你瞧你脸色差的,苍白的跟鬼似的,回去可得多喝点汤补补!”

花亦雨离开花母的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母亲,哪有说自己女儿像鬼的!”花母笑而不语。花亦雨看向对面的凌芷,正巧撞入她的视线。

“罢了罢了,我还是挨着阿芷才好。”花亦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紧挨着凌芷坐下。在花母的视线中,毫无压力的与凌芷十指相扣,顺势靠在她身上。

反观凌芷还是有些不自在,心中羞涩感渐起,本想挣脱指间束缚,却担心挣扎中会扯到她的伤口,便默默灭掉了这个想法。面对花母也只能无奈一笑。

萧府内,偌大的后院里,萧知晚正在侍弄花草,满院的花十分悦目,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的,春风拂面,裹着泥土的芬芳徘徊鼻尖,好些蝴蝶缓缓飞来,最终停留在花蕊处,阳光照射过来,透过翅膀,将花纹衬托的更加精美。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温和熟悉的声音响起,“晚儿,明日随我去参加安王府的赏花宴吧。”

萧知晚停下手中动作,将工具放在一旁,起身拍了拍身上无意沾染上的泥土,泥土随着外力致使,脱离衣衫飘散在空中,直至最终归处。

“娘,我不想去。”萧知晚转身走向提前备好的水盆处,双手浸入水中洗了起来。

“晚儿,这次你不去不行。”李霜将拿着请帖的手伸出,又将其翻开,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有萧知晚的名字。“这请帖中可写了你的名字,你若不去,那可就是驳了他的面子,这安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萧知晚盯着那请帖斟酌了几番,最终拿过请帖将它合上,“既无法驳回,就去吧。”她挽上李霜的胳膊在院中踱步,“娘,您打听到阿墨在军中如何了吗?”

“嗯,你放心,她自从到了那儿还没开战过,目前她是很平安的。”李霜停下脚步,眼角染上笑意,同时显现出一些细纹,“你陪娘去趟花府吧,听说戚苓过来了,还要小住几日,娘与她也是有几年没见了。”

回想年少时,那年花灯节上与戚苓结识,志趣相投,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后来她家搬迁,虽好几年没见,但心中一直记挂着彼此,再见面时还是因为自家孩子结交为友的机遇,见面时相拥而泣。

“好,我陪娘去。”随后二人乘轿来到了花府。花府侧厅内,花亦雨正舀着鸡汤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温热的汤像一股暖流注入胃中。

盛汤的碗不大,没多久就喝完了。花亦雨嘴角挂的一点汤汁被凌芷迅速捕捉到,凌芷伸手刚挨到她的脸,她就转头笑盈盈的看向自己,“阿芷。”

“你嘴角沾了点汤汁。”说着用手帕帮她擦拭干净。花亦雨握住她正要收回的手,正欲与她耳语,却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她又将距离拉开,看向门外。

萧知晚和李霜走了进来。花母戚苓看见来人,不欣喜起来,起身将人牵来就坐,“阿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回府也没几天,这不,听说你回府了,我来找你解解闷!”

戚苓一听,欢喜的握住她的手,“那敢情好!我带你去其他房间聊,这儿就留给她们年轻人!”言语中尽是喜悦。

“好好。”李霜笑着连声说好,任由戚苓牵着自己离去。随着两人离去,谈笑声也随之淡去。萧知晚目光转向花亦雨,本是询问祁墨有没有给她传信,却被她的脸色惊到了,“花亦雨,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就是中了一刀,血流的有点多,还没缓过来。”默了片刻,又道:“不过刚刚喝药了,应该开始缓着了。”

闻言萧知晚缓过神来,用关心的口吻道:“那你要好好养伤。”目光锁定茶壶,将其提起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她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晚,阿墨写了一封回信,她说目前在军中安好,你别担心她。”花亦雨看她自从祁墨走后,很少是开心的,身为朋友,能做的只有通过相处让她开心些。

“好,我知道了。”萧知晚笑了笑,“对了,阿芷,花府有收到安王的请帖吗?”

凌芷闻言眼前一亮,“阿晚,你也收到了?!”萧知晚点头。道:“我原本以为只有我和娘去,现在看来,有阿芷你在,我也不是那么心生反感了。”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那不如这样,今晚你和伯母就在花府歇息,明早一同前往?”

“好!”萧知晚笑道。

凌芷撑起脸庞,嘴角带着深意的笑,盯着萧知晚,像是在盘算这一件事,“那……今晚我和你一同睡。”

未等萧知晚回复,花亦雨一手拦住凌芷视线,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扭转过来。凌芷也随之侧身过去。“阿芷,今晚不应该陪我吗?”花亦雨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眨巴一下。

凌芷眯眼一笑,捧起她的脸,柔声道:“乖,阿晚好不容易在这歇一晚,我更得陪陪她。”随即亲了她一下。

看花亦雨那虚弱样怪可怜的,萧知晚想了想,道:“阿芷,其实……”此刻凌芷迅速捂住了她的嘴,还未说完的话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阿晚,你不说我也懂,今日我们一定畅谈一番!”说着牵起她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对花亦雨扔下了一句话,“阿雨,早些回房休息!”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花亦雨整个人都像定格了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悬在空中的双手,待回过神来,不禁笑了起来,原来人在无语时真的会无意识的笑。

花亦雨整个人无力的靠着椅背,“这都什么世道啊……”默叹一声,“没事,自家夫人开心就好,只是今晚要独守空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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