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不去城里的铺子买几件新衣?”祁墨刚从校场训练回来,额角还挂着些汗水,炎热的天气加上训练了两个时辰没歇息的她已是口渴难耐,一进来就不停的倒水喝。
“等太阳落山了我再前去。”楚南霜不紧不慢的说道,起身靠近她,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帕子上只绣着两朵盛开的牡丹花,针线和做工都算不上好,许是在哪家铺子里随便买的。
祁墨余光看见向自己靠近的楚南霜,同时也飘来了淡淡的花香,要说是什么花香,祁墨觉得它的气味更偏向于玫瑰花。因为自小家里的大人就爱养花,其中玫瑰花居多,久而久之,祁墨对它的花香就很熟悉。
祁墨看着她递来的手帕并未接过,也未言语。 “擦擦汗吧。”楚南霜见她不接也不言语,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块帕子。楚南霜也很清楚,她大概是不会接过去的,但是自己不打算放弃,还是想要挣扎一番。
听见她的话后,祁墨这才转身看向她,嘴角挂着淡笑,道:“不了,我用毛巾擦就好。”说完就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拿起木架上的干毛巾把脸上的汗擦了个干净。
楚南霜放下手帕,无声的笑了笑,随后走了出去。祁墨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离去,但自己是不会多问,也不想多问的。看着放在桌上的帕子,祁墨将它拿起来,随后放在了她的枕头旁。
祁墨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坐在靠椅上,她现在只感觉有一个大大的“累”字烙印在脑海中,结合她身体像快要散架的样子,无声的叹息起来。
真不知道这敌军怎么想的,都快一周了,一周了!半点动静都没有,我现在也不能贸然出兵,也不知道阿晚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好想她啊……
祁墨心中暗道,疲惫感驱使她慢慢闭上双眼,在此刻,周围的环境寂静无比,舒适的让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楚南霜站在林间荫蔽处,她看了看四周,无人徘徊,她抬起纤纤玉手,小幅度的向上一挥,一个身影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她身前行礼道:“公主。”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着黑色劲装,铜制的发冠束着万千青丝,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像是刚解决了人还没及时清理这血腥气。
楚南霜向她走近了些,闻到了她身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楚南霜并未拉远之间的距离,她的脸上也未显现出反感,反而却笑着将人扶起来。
“阿笙,我说过,我们之间除了主仆关系更是好友,在无外人时,你无需向我行礼。”女子名为赵笙,除了是楚南霜的贴身影卫,也是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
赵笙“嗯”了一声,看向眼前人。“阿笙,你去把这封信交给图尔鲁,越快越好。”楚南霜此次不像之前交代任务那般平淡,而是少有的急迫感,就像即将获得她等了许久的珍稀物品那般,催促的说道。
赵笙将信接过,随即便离去了。偌大的林中只剩楚南霜一人,她的身形没入林间,倒显得孤单起来。但此刻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她此时是有多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靠椅上的祁墨才缓缓转醒,她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酸痛的脖子,长舒一口气,她总感觉自己睡了挺久的,抬眸看了看,楚南霜正端坐在榻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楚南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多久。但她看见对方的投来的眼神,犹如无形蛛网将自己罩住,强烈的粘黏感让人难以挣脱,这种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什么时辰了?”祁墨忍不住的开口,试图打断她投来的眼神。当然祁墨也不是明知故问的,她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现在的她还未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还带着些未散去的困意。
楚南霜闻言倒是收回了视线,默了片刻,道:“已是申时初刻了。”她顺手拿起枕边那方帕子,没理由的将纤细白皙的指尖放在其上,摩挲着那两只牡丹花。没过多久,又将它叠好收了起来。
得到答复的祁墨抬起右手轻抚额头,呢喃道:“……就知道,肯定睡过头了。”她伸了个懒腰,身体得到舒展,余下的睡意也随之消散。
正欲起身前往校场训练,却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将军,敌军来犯,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祁墨闻言没半点犹豫,拿起佩剑冲出帐外,去迎接这第一战。而同样听到这事的楚南霜望着祁墨迅速消失的身影,却是淡淡一笑,她并不惊讶也不畏惧,这正是她想要的事情发展。
“莫远,布置的怎么样了?”祁墨将莫远拉至一旁问道。“将军放心,都布置好了,只待您一声令下!”
祁墨身着戎装,沉重的甲胄她也早已适应,暖阳打在甲胄上发出寒光,衬托的她整个人隐隐的杀伐气息,“将士们,与我一同攻下敌军!”
“攻下敌军!!!”将士们一同高喊。
打开城门,祁墨骑着马匹领着将士们上前,在此之前,她早已让人在附近设下埋伏,只待时机,便能击败敌军大半的将士,从而胜率也会更高。
敌军为首的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男子,体形壮硕,略黑的肤色几乎可以掩盖住脸上那条细长的疤痕,他的额间系了一条有着特殊图纹的头巾,额角的两根辫子搭在头巾外。
“你——就是新来的将军?”他拿起手中的大刀指向祁墨,紧接着粗犷的声音传来。
“没错,本将听说你前段时间中了剧毒,且又是个好战之人,要不是今日看见你,还以为你早已一命呜呼了。”祁墨说着,嘴角却不自觉的挂起一丝冷笑。
图尔鲁听到这番话,认为此人是因为自己被他们射中一箭而有些得意,而她那若隐若现的笑更像是藐视。一向自视甚高的图尔鲁当然不能容忍,但又想到公主要活捉她,不能要了她的性命,他也只好忍下怒火。
“老子图尔鲁可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死!”随即一拉缰绳,马儿冲向祁墨,身后的将士也跟着冲去。
面对敌军袭来说不慌是假的,毕竟自己兵力与之悬殊,但是无论如何她也要全力以赴。祁墨带着将士们冲了上去。
一时间两军厮杀起来,血液不断喷洒,浸入一寸寸土壤,一滩滩鲜红的血液刺目惊心。祁墨持剑抵挡着图尔鲁一次次的重击,在与他拉开的同时,祁墨迅速瞥了眼周围的情况。
之前的作战方略还是有效的,对战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的人还剩下四分之三,而敌军已经被击败了将近三千人,虽然不够,但这点兵力已经到极限了。
祁墨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她开始顺着图尔鲁招式慢慢将人引去。其余将士收到暗示后也将敌军往同样的地方引去。
起初图尔鲁也以为她在玩什么花样,但看到她吃力的应对自己的招式,只觉是自己占了上风,这才使得她不得不退避,想到这,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埋伏在两旁的将士紧盯敌军。就在关键时刻,祁墨故意让他一招,任他划伤自己的胳膊。就在此时两旁的将士引燃炸药包向敌军投去,面对突如其来的炸药敌军显然没反应过来。
大部分敌军被炸飞,死的死,伤的伤,图尔鲁见状慌乱了起来,自己的将士被炸了一大半,“快!去一队人给我解决掉他们!”
一声令下,一部分人分别往两旁攻去,此时天上却下起了箭雨,专门向敌军那部分人射去,敌军无法前进,盾兵挡在前方,抵挡着猛烈的攻势。
图尔鲁看着自己的将士们死伤惨败,此时怒火也已压制不住,握着大刀的手又紧了几分,“给我去死!!!”
祁墨看着冲来的人,也不敢有半分懈怠,他此时就犹如失去理智的猛兽一般,刀式狠戾,容不得他人半分喘息。
祁墨也不甘示弱,剑招也使得迅猛起来,两人在彼此身上不知划伤了多少处。祁墨身上被血浸湿,血液溅在脸上,混着汗水形成血珠顺着下巴滴落。
两人缠斗许久,已经比较吃力了。祁墨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了结他。她用尽全力将人踹开,图尔鲁被踹倒在地,她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剑锋迅速逼近,一剑刺穿了他的脖颈。
图尔鲁当场毙命。同时祁墨腹部疼痛感瞬间袭来,低头看去,原来在刺中时,对方也刺中了自己的腹部,抽出剑身,同时鲜红血液也被带的飞溅出来。
她捂住了腹部的伤口,血液从指缝处缓缓淌出,身受重伤的她已经没多少力气支撑着身体,她将剑抵在地上,踉跄的转向还在厮杀的将士方向。高喊道:“图尔鲁已死!尔等速速投降,方能留住一命!”
灵国将士纷纷停下,看到躺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的图尔鲁,顿时感到恐慌,军心一乱,自然败下阵来。
“咣当——”一名将士将手中的刀松开,刀刃直直摔在地上,发出声响,“我投降,我愿意投降。”他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能让人刚好听清。
其余敌军随即也纷纷扔下兵器,嘴里说着投降。祁墨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那是带着胜利与欣喜的笑意。
“赢了……我成功了……”祁墨轻声说着,言语中尽是喜悦。就在将士们压着那几百降兵的同时,一包点燃的炸药不知从何处投至祁墨身侧。
待她看到时已经没力气跑了,就在爆炸的瞬间,腰身被人禁锢住向后带去,尽管及时拉开了距离,依旧是感到了它的震爆威力,灼热感扑向全身,她已无力挣扎,全身的剧痛使她昏厥过去。
那少年将士是第一个看见祁墨被炸药炸到,慌忙之中拉着莫远说道:“莫副将,将军她……”他颤抖着用手指着那爆炸处。
莫远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处,片刻,他冷静下来,吩咐一部分的将士将降兵压进营中看管起来,又吩咐一队人搜查四周,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跑过去。
从炸出的土坑来看,与刚刚投出的炸药别无二致,待他走进一看,并未看见祁墨尸身,只看见满是血的甲胄,和一块做工精美且色泽呈湖水蓝的玉坠。
莫远将玉坠拿起,看到上面正写着祁墨二字,“这是……将军的玉坠。”
“莫副将,此处没有将军的尸身,或许……或许将军还活着!”少年将士在此时眸色亮了亮。
“你不是没看到这周围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尸身,你怎么知道将军不是同这一样,被炸的尸骨无存!”要是有那种可能,莫远也希望将军活着,可当时就在众人眼前,炸药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还活着……
“报告莫副将,周围没有可疑之人!”莫远闻言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少年将士听完莫远的一番话,眼眶渐渐泛红,最后那点庆幸顿时被否决的荡然无存。是啊,自己当时也看到了那炸药离得多近,很可能被炸的尸骨无存的……
莫远拾起那满是血的甲胄,将它和玉坠交于少年将士,叮嘱道:“把将军的遗物好生收好,待我安顿好军中之事后,今晚我们便连夜赶回永安城内,将所有事禀报给皇上。”
少年将士木然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物件握得更加紧了几分。不过多时,一将士手持捷报,快马加鞭的赶往永安城,只为以最快速度送至宫中。
当晚,莫远带着一队人,少年将士也在其中,他的马上则驮着祁墨的遗物。一行人连夜赶路,几乎没有停歇。
月色当空,漆黑寂静的夜里,只有那接连不断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