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沈万鳞喉结滚动，半晌憋出一个字：“……愿。”

章程第三条，更狠——“共订工价、共守商德”。

这一项是为了制定统一的价格和统一的标准。

宁糖糖把一块“云上锦”当众剪成三截，扔到炭盆里，火苗窜起：“谁再敢用邪魂师染剂、谁再敢半夜剪同行机杼，这块布就是他的下场。监察由我亲自带人飞舟巡查，抓到一次，永久除名，航线金不退。”

火苗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盏小小的灯笼，照得众人心口发烫。

最后一页，是“技术共享池”。

小作坊可以凭“航线金”兑换九宝琉璃宗的低阶织布机图纸；大厂若想升级飞梭、恒温阵，则需拿出等价的新工艺反哺。

宁糖糖把笔往桌上一拍：“今日起，我们不是对手，是同盟。同盟的敌人，只有‘落后’二字。”

她率先在章程上按下朱印，鲜红如血。

沈万鳞虽然不甘心，但商人逐利，他看到了有利的一面，那过去的矛盾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所以他是第二个抖着手按下去的。

然后是数十个小作坊主，最后连最倔强的“云织阁”老掌柜也颤颤巍巍盖了章。

印章落定的声音，像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了纺织业的新年。

宁糖糖把会长徽章别在自己衣襟上——那是一枚小小的飞舟银徽，背面刻着“共利共生”。

她举杯，声音不高，却震得满厅回声：

“今日之前，我们争的是布；今日之后，我们织的是网。网大鱼才大，诸位——回家好好准备吧，飞舟明日天亮起航！”

次日清晨，飞舟升空，底下是排成长龙的货车：大厂的银纹锦、小作坊的蓝粗布、甚至一家母女俩绣的手帕，都贴着统一的“九宝纺织商会”蓝标。

它们像一条条支流，汇入飞舟这条大河，奔向帝国每个角落。

飞舟航线织成的第三个月，日月帝国的布市像被春雨洗过，一夜之间换了新颜。

【皇城·东市】

清晨的坊巷还没完全醒来，绸缎庄的伙计已经把“九宝纺织商会”蓝标旗挂到檐下。

旗角一翻，云纹闪动，像飞舟掠过时的尾痕。

来买嫁衣的赵家娘子一进门就愣住：过去要跑三家比价、摸十匹料子才敢下手的云缎，如今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价牌上只写一行——“统一价：银纹锦一匹，三金六银”。

她试着摸了一匹，指尖顺滑得像山泉流过石面，再看标签，“甲等品，飞舟直运，七日包退”。

赵娘子当场掏出荷包：“给我来两匹！要是色差，我明日还来退！”

伙计笑眯眯地递上一枚铜章：“凭章去商会驿站，飞舟返程就能退，不收一文脚力钱。”

【北疆·军镇】

边关风沙大，将士们最怕冬衣里的碎棉结块。

今年，军需官老周收到了商会统一配发的“厚雪棉甲”。

拆开一看，每片棉絮都压成方正小块，缝线笔直，内衬还织着微型恒温阵。

拆开就像海绵一样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