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黑雾像活物般涌动，将月光彻底吞没。我死死攥着速写本，掌心的游鱼纹路随着心跳轻轻起伏。沈墨辰脖颈处的青色纹路还在蠕动，像是某种寄生虫顺着血管往皮肤下游走。
玄影尾巴焦躁地甩动，在我手背扫出细小划痕：“别愣着！快画门！”
可我的手指已经僵住，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抢回速写本时蹭到的血渍。那血是沈墨辰吐出来的，此刻正映着铃兰白花微微发亮。花瓣上的露珠倒映出病房里扭曲的三人影子，像极了结霜窗面上重叠的倒影。
“三年前……”我喉咙发紧，声音沙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沈墨辰猛地咳嗽起来，黑色黏液从指缝间溢出，滴在速写本上晕开成猫瞳图案。他咬破的舌尖还在渗血，医用口罩彻底滑落，露出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唇。
“沫雪……”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别看……”
可我已经低头看向速写本。
封面的瘦金体正在剧烈扭曲，母亲的名字渐渐模糊，新的字迹浮现出来：
“双生契约终章——命运未竟，画由心生。”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是母亲的笔迹，也不是我自己的风格。更像是……一种古老文字的变体，每一笔都透着诡异的力量。
玄影一爪子拍在我手背上：“别碰它！那是他们留下的东西！”
“他们是谁？”我咬牙问。
“就是……”玄影尾巴炸毛，眼神警惕地扫向门口，“改写规则的人。”
沈墨辰忽然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吓人。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我疼得闷哼一声，却看见他锁骨处的淡痕正迅速变深，与我血管里的暗红液体流向同步。
“放开她！”玄影猛扑过来，爪子划过沈墨辰的手臂，留下三道血痕。
可沈墨辰的抓握没有丝毫松动。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瞳孔中幽蓝与血红交替闪烁。
“沈墨辰！”我挣扎着喊他名字，想唤回他的理智，“你还记得吗？三年前的雨夜，你把我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他动作顿了一下，眼中的幽蓝多了一丝。
“你用血画符救我……你说过……”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
沈墨辰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松了点。可就在这时，他脖颈处的青色纹路猛然暴涨，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下颌。
“跑……”他咬着牙，声音破碎，“快……”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猛地将我推开。我踉跄着撞到床头柜，医疗仪器哗啦作响。沈墨辰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黑色物质从他耳后、鼻孔、嘴角不断渗出。
玄影跳到我肩上，尾巴缠住我的脖子：“现在！画门！”
我慌忙翻开速写本，铅笔刚落下，纸面就泛起蓝光。门框轮廓刚刚显现，沈墨辰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黑色触须从他脊背钻出，猛地朝我扑来。
“快点！”玄影催促。
我咬破嘴唇，用血在门框上描边。蓝光骤然大盛，整个病房被照得通明。
沈墨辰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他的手臂拉长变形，指甲变成锋利的爪子。可就在他扑向我的瞬间，玄影甩尾击中他胸口，一道金色符文在他胸前炸开。
“门开了！”玄影大喊。
我一把扯住沈墨辰的衣服，想把他拉进门里。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崩解，黑色物质像烟雾一样从他体内溢出。
“沫雪……”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中只剩一片清明，“对不起……”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被吸入门内。门框蓝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病房恢复寂静，只有医疗仪器的嗡鸣声。我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速写本。掌心的游鱼纹路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什么。
玄影跳下来，尾巴扫过我汗湿的额头：“你做了选择。”
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喉咙哽住：“他……还活着吗？”
“他选择了承受全部代价。”玄影低声说，“你画的门不是封印，而是……转移。”
我怔住。
“他把你送走了。”玄影继续说，“但自己……留在了那里。”
我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可刚拉开门，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扶着墙，发现窗外的黑雾正在消退，露出了熟悉的街道。
这是……我家楼下？
“怎么回事？”我回头看向玄影。
“规则改写了。”它说，“棋局重开，这一次……你们都有选择的机会。”
我低头看向手背的游鱼纹路，它正沿着静脉缓缓游动。速写本封面的字迹再次变化，这次是一句陌生的话：
“命运未竟，画由心生。”
我知道，这不会是终点。
我冲下楼，踩在熟悉的柏油路上。夜风卷着垃圾吹过脚边，便利店的荧光灯管滋啦作响。
"这不可能……"我攥着速写本的手指发白。街边的梧桐树影在地上摇晃，像极了病房里扭曲的倒影。
玄影从我衣领里探出头："别停，继续走。"
我迈开步子，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格外清晰。路过奶茶店时，玻璃橱窗突然映出一道人影。那人站在巷口，脖颈处缠绕着青色纹路。
我猛地转身。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塑料袋贴着地面飘过。
"他跟着你回来了。"玄影的尾巴扫过我后颈，"不是原来的沈墨辰，是被污染的……残片。"
我喉咙发紧，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锁屏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三年前的事】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路灯忽明忽暗，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别回。"玄影用爪子按住我手背，"现在开始，每个选择都会影响结局。"
我咬住嘴唇，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快步朝前走去。身后的路灯啪地熄灭，黑暗像潮水般漫上来。
转过街角，我的脚步戛然而止。
前方十字路口站着三个穿校服的学生。他们低着头，脖颈处都有青色纹路。最前面的女孩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
"沫雪学姐，好久不见。"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路灯杆。速写本哗啦翻开，空白纸页上浮现出血字：
【画门需要代价】
玄影的尾巴炸成绒球："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女孩们一步步逼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快。我握紧铅笔，冷汗顺着掌心滑落——
路灯杆突然剧烈震动，我的手机再次震动。锁屏上跳出新的短信：
【别画门，他们在等你开门】
我僵在原地。铅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一滴汗珠砸在速写本上，晕开了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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