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短信内容反复闪烁，像毒蛇吐信。路灯忽明忽暗，照得前方三个女孩的脸惨白。
她们一步步逼近，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最前面那个咧着嘴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后背抵着路灯杆，能感觉到金属传来的凉意。
"学姐还记得我们吗？"她歪着头，脖颈处青色纹路随着动作扭动，"三年前的雨夜，你哥哥把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玄影打断。它尾巴扫过我手腕，爪子按住我握手机的手："别听他们说话！画门！"
我低头看向速写本。空白纸页上浮现出血字：【画门需要代价】。铅笔尖悬在纸上，一滴汗珠砸在速写本上，晕开了血字。
"沫雪学姐——"另一个女孩开口，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你哥哥现在很痛苦哦。他体内的东西……在啃噬他的骨头。"
我猛地抬头。她们身后巷子里飘出一团黑雾，像活物般蠕动。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影，脖颈处缠绕着青色纹路。
玄影突然炸毛："是沈墨辰的残片！快跑！"
可我脚像生了根。黑雾中的人影抬起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我胸口突然一紧，仿佛有无数根丝线勒住了心脏。
"学姐！"最前面的女孩扑了过来。我本能地举起速写本挡在面前，铅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一道蓝光闪过，女孩被弹开两米远。
"别画门！"玄影急得直叫，"他们在等你开门！"
我喘着粗气，看着三个女孩爬起来。她们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黑雾中的身影越靠越近，我能看清那是沈墨辰的脸——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瞳孔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
"沫雪……"他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别……相信……"
后面的话被尖啸声淹没。三个女孩同时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我捂住耳朵蹲下身，感觉脑浆都要被震出来了。
玄影跳到我肩上："画符！快画符！"
我颤抖着手，在速写本上画了个简单的镇魂符。铅笔刚落下，符纸就泛起金光。三个女孩尖叫着后退，但黑雾中的沈墨辰却笑了。
"你画的每一笔……"他一步步走来，脚下传来黏腻的声音，"都在喂养它。"
我愣住了。速写本上的符光开始变暗，金光转为血红。三个女孩停止尖叫，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声。
"三年前的事，你想知道真相吗？"沈墨辰伸手想碰我，玄影猛地扑过来，用爪子在他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那天我不是在救你，而是在……"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将他吞没。三个女孩趁机扑来，我慌忙后退。速写本掉在地上，纸页哗啦翻动。一张泛黄的画稿飘了出来——是我小时候画的全家福。
画中沈墨辰脖子上有道淡青色痕迹，和现在一模一样。
"原来……"我喃喃自语，"你早就被污染了。"
黑雾中传来低沉的笑声："是你妈妈把它带进来的。"
我猛地抬头。黑雾凝成漩涡，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那轮廓让我想起母亲，但眼神冰冷得像死物。
"双生契约……"人形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都是祭品。"
玄影尾巴炸成绒球："快跑！这是假的！"
可我的腿已经软了。人形伸出苍白的手，指尖点在我额头。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母亲拿着速写本站在雨中，地上躺着浑身是血的沈墨辰。她用手指蘸着沈墨辰的血，在速写本上画了一个契约阵。黑雾从画中涌出，缠上沈墨辰的身体。
"对不起……"母亲抹了眼泪，"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们。"
画面一转，是母亲躺在病床上。她手腕上有和我一样的游鱼纹路，正在慢慢游动。黑雾从窗户渗进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在速写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命运未竟，画由心生。"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速写本摊开在面前，封底渗出暗红字迹：【双生契约终章——命运未竟，画由心生】。
和刚才的画面完全一致。
"现在明白了吗？"沈墨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他站在五米开外，身上青色纹路若隐若现，"每次你画门，都是在延续这场噩梦。"
玄影跳到我肩上："别听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可我站不起来。速写本自动翻动，停在一张空白页。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来，铅笔落下——
画出了沈墨辰的脸。
"你在做什么！"玄影大叫。我却停不下手，铅笔疯狂地在纸上涂抹。沈墨辰的脸逐渐扭曲，变成一只巨大的猫眼。
"这就是真相。"沈墨辰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妈妈用你的血画了双生契约，把我变成了守护兽。但这东西……"他指着自己脖子，"它在吞噬我。"
我终于停下笔。速写本上的猫眼泛起蓝光，照亮了整条街道。三个女孩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沈墨辰的青色纹路开始逆流，像退潮的海水。
"快逃……"他虚弱地说，"趁着它还没……"
话没说完就被黑雾吞没。我看到他身体开始透明，像是要消失。玄影扯着我的衣领往后拖："你画的门把他也卷进去了！"
我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救他！"
"你救不了！"玄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每画一次门，都是在把他推向深渊！"
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角，车窗缓缓降下。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和黑雾中那个人形一模一样的脸。
母亲的脸。
"沫雪，"她开口，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该回家了。"
我愣住了。速写本从手中滑落，封面的瘦金体字迹开始扭曲。母亲伸出手，指尖泛着柔和的光芒。
"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
玄影突然暴起，用爪子拍飞速写本："别碰她！骗子！"
母亲眼神一冷，手指猛地握紧。我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掐住了心脏。低头一看，游鱼纹路正在疯狂游动，像是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你以为三年前是谁救了你？"母亲冷笑，"是它选中了你。"
我跪倒在地，感觉意识在一点点抽离。速写本自动翻开，一张泛黄的照片飘了出来——是我和沈墨辰的合影，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双生子的羁绊】。
沈墨辰突然出现，挡在我面前。他浑身是伤，但眼神坚定："跑。"
母亲冷笑："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沈墨辰没有回答。他转头看我，眼里全是歉意："对不起，沫雪。从一开始，我就……"
话音未落，母亲抬手一挥。沈墨辰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在地上。我挣扎着爬过去，看到他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渗黑水。
"别看他！"玄影咬住我耳朵，"快画门！"
可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母亲走了过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蹲下身，伸手想碰我。
"就像当年对你妈妈那样……"
她的手指即将触到我额头时，速写本突然爆发出刺眼蓝光。我听到玄影的惊呼，然后整个人被吸进了光里。
蓝光中坠入的瞬间，我闻到了消毒水味。
不是医院的消毒水，是母亲常年浸泡在药水里的手指散发的气味。她总说这是能洗净一切的味道。
我摔在柔软的东西上。抬头看见是玄影的尾巴垫在我身下，它毛色暗淡，像是被抽走了光泽。沈墨辰倒在一旁，胸口的伤口还在渗黑水，呼吸却平稳得反常。
"画门会消耗宿主的生命力。"玄影舔了舔前爪的伤口，"你刚才……"
我没听它说完。速写本掉在不远处，封面上的瘦金体字正在渗血。我爬过去捡本子，指尖刚触到封面就被烫出红痕。
"别碰。"沈墨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脖颈处的青色纹路像退潮般忽明忽暗，"它想让你画最后一道门。"
玄影炸着毛打断："现在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我妈要救你？"我盯着沈墨辰的眼睛。他睫毛颤动，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
街灯突然全部亮起。我们藏身的巷子暴露在强光下，能看清墙上的涂鸦和地面积水映出的扭曲人影。
"沫雪！"玄影急得直跳脚，"先解决这个发光的东西！"
它指的是我胸口。游鱼纹路在发光，像条不安分的银鱼在皮肤下游动。沈墨辰伸手想碰，又缩回手："它在找契约的另一端。"
"什么意思？"
"双生契约需要两个宿主。"他声音发涩，"三年前雨夜，你妈妈用你的血画了契约阵，但还需要……"
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话。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灯刺得睁不开眼。副驾驶座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抱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一团蠕动的黑雾。
"陈医生？"我脱口而出。这女人曾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出现在我转学的每一所学校。
她摇下车窗，露出常年不见阳光的脸："沫雪，该换药了。"
后座突然滚出个金属药盒。我认得那个图案——和速写本内页的暗纹一模一样。盒盖上贴着标签：【每日三次，每次一片，配合宿主血液服用】。
沈墨辰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水。他脖颈处的青色纹路开始逆流，像有东西在往回爬。
"她在喂养它。"他喘着气说，"用你的血。"
玄影突然扑向药盒："快毁掉！那是控制你的媒介！"
我刚伸手，药盒就自动弹开。一排蓝色药片蹦出来，在地上扭动成字：【想救他就吃下去】。
"别信！"沈墨辰抓住我手腕，"这是……"
"这是你三年来吃的药。"陈医生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每片都浸过你妈妈的血。"
玄影尾巴扫过药片，那些字立刻变成：【双生子必须共存亡】。
沈墨辰脸色骤变。他脖颈处的青色纹路突然暴涨，缠住我的手腕将我扯过去。我踉跄着跌进他怀里，闻到一股腐烂的青草味。
"现在明白了吗？"他贴着我耳朵说，声音沙哑，"为什么每次你画门，我都会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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