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攥着速写本，指甲几乎掐进纸页里。玄影蹲在我肩头，尾巴绷得像根钢条。
咔嗒、咔嗒。
高跟鞋的声音又动了，这次是往楼梯间去的。我咬牙追上去，掌心全是冷汗。速写本烫得像是要烧穿我的衣服，但我知道，现在不能松手。
"沫雪。"玄影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停。"
我没应声，脚步反而更快了。楼道里的应急灯闪得厉害，忽明忽暗间，我看见沈墨辰正用胳膊撑着楼梯扶手往上爬。他的手指关节泛白，青色的纹路从手背一直爬到袖口里。
"你疯了吗？"我冲过去想拉他，却被玄影按住肩膀。
沈墨辰猛地抬头，瞳孔里闪过一丝血红。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捏他的气管。下一秒，那些青色的纹路突然暴起，在他脸上游走，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快画门！"玄影吼道。
我慌忙翻速写本，却发现纸张粘在一起，怎么都掰不开。沈墨辰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力道大得吓人。我低头看去，他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我的皮肤。
"对不起..."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沙沙的杂音，"他们说...只有你的血..."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那些青色的纹路在他脖子上鼓起，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手里的速写本突然变得滚烫。
"别看了！"玄影一爪子拍在我手背上。
我回过神来，强迫自己翻开速写本。第一页上浮现出一道门的轮廓，蓝光幽幽地闪着。我咬破嘴唇，用血开始描边。
沈墨辰的手指突然松开，他仰头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不是他的表情，更像是有人在他脸上戴了副面具。
"你觉得这样就能救他吗？"那个不属于他的声音说，"你以为你是在帮他？"
我手一抖，血珠滴在画纸上。门框上的蓝光晃了晃，像是要熄灭。
"沫雪！"玄影扑过来咬我的耳朵，"别听他的！继续画！"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画。沈墨辰的身体开始剧烈扭动，那些青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像是要钻出来。他的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听起来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尖叫。
门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我刚想松口气，沈墨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指尖却烫得吓人。
"记住..."他的声音变了回来，虚弱却真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住。那些青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我手上，像是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血管。
"糟了！"玄影跳下来，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痕，"他在把契约转移给你！"
我拼命想甩开他的手，但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扣着我不放。那些青色的纹路越来越烫，像是要把我的血管烧穿。
"快画门！"玄影扑上来咬我的手指。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咬着牙翻开速写本。血从嘴角流到下巴，滴在画纸上。我胡乱地画着门框，手指被速写本割破了都不觉得疼。
门框终于成形。蓝光亮起的瞬间，沈墨辰的手突然松开了。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那些青色的纹路从他脸上退去，只留下一片苍白。
"你..."我喘着气看他。
沈墨辰抬眼看向我，嘴角勾了一下："我说过...会让你恨我的。"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突然翻白，整个人昏了过去。
玄影跳到我肩头，爪子轻轻按在我锁骨处："别碰他。"
我这才发现，沈墨辰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血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萤火虫的粉末。
"那是..."我瞪大眼睛。
"陈医生喂给他的。"玄影的声音很冷，"用你的血调制的药。"
我突然想起病房里那些奇怪的针剂，还有护士每次给我打针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所以他才会..."我的声音发抖。
玄影没说话，尾巴轻轻扫过我的脸。它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告。
楼梯间的灯突然全亮了。我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爬满了青色的纹路，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到每个角落。
"他们来了。"玄影低声说。
我抱起沈墨辰就往楼下跑。他的身体很轻，轻得不像个活人。那些青色的纹路还在他皮肤上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重新出现。
医院大厅空无一人。前台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段文字：
"沈沫雪，林疏影之女，与沈墨辰存在共生契约。实验编号02。"
我盯着那行字，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玄影突然炸开毛："小心！"
我猛地转身，看见走廊尽头闪过一个人影。白色的大褂，瘦高的身材，正是陈医生。
"等等！"我冲过去，但走廊里只剩下一盏晃动的日光灯。
玄影跳到地上，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痕："现在不是找他的时候。"
我低头看沈墨辰，他的呼吸很微弱。那些青色的纹路已经退到了手腕处，像是在等待下一个爆发的机会。
"我们得把他带回家。"我说。
"你疯了吗？"玄影瞪大眼睛，"他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
"但他也是唯一的线索。"我咬紧牙关，"而且..."
玄影看着我，尾巴轻轻摆动："而且什么？"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难受？说我宁愿冒险也要救他？
"沫雪。"玄影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他宁可伤害自己也要保护你吗？"
我愣住了。
"因为你是他最后的人性。"玄影的声音很轻，"当他变成怪物的时候，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低头看着沈墨辰苍白的脸。那些青色的纹路让他看起来像个怪物，但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我轻声说，"我才不能放弃他。"
玄影沉默了一会，突然跳到沈墨辰身上："至少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我点点头，帮他解开沈墨辰的衣领。那些青色的纹路从锁骨处蔓延下去，在胸口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是..."玄影的瞳孔缩成一条线。
"怎么了？"
"这不是普通的契约标记。"玄影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那些纹路，"这是双生印记，你们两个..."
话没说完，沈墨辰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变成了纯黑色，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来不及了。"他的声音沙哑而陌生，"他们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医院突然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青色纹路开始发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跑！"玄影大喊。
我抱起沈墨辰就往外冲。身后的走廊开始坍塌，青色的粉末像雨一样落下。
医院的玻璃门就在眼前，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追我们。
我抱着沈墨辰撞开医院大门，冷风扑面而来。玄影死死扒着我的肩膀，尾巴绷得像根铁丝。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往哪跑？"我喘着气问玄影。街道空荡荡的，路灯在雾气里晕出昏黄的光圈。
玄影突然炸开毛："别停！"
沈墨辰的手指在我衣襟上抓出褶皱。那些青色纹路又开始在他手腕上蠕动，像是嗅到血腥的蜈蚣。
"沫雪..."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奇怪的颤音，"放下我..."
我没有说话，脚步反而更快了。柏油路上积水泛着寒光，倒映出我们慌乱的身影。
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我冲进去把门反锁，柜台后的店员抬起头，脸上戴着口罩。
"来杯热可可吗？"他慢悠悠地说。
我愣了一下。那些青色纹路突然暴涨，沈墨辰发出痛苦的闷哼。玄影一爪子拍在玻璃柜上："别听他的！"
店员掀开口罩笑了笑。那笑容僵硬得可怕，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漆黑的牙龈。
我转身踹开后门就往外跑。身后传来货架倒塌的巨响，还有黏腻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小巷子里堆满纸箱。我抱着沈墨辰往深处钻，玄影突然弓起背："前面有人。"
路灯下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拿着病历本，镜片反射着冷光。
"沈小姐。"她的声音很温柔，"该回去了。"
我抱紧沈墨辰往后退。那些青色纹路在他脖子上鼓起，像是随时会破皮而出。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女人翻了翻病历本："都是为了你好。你父亲留下的研究..."
话没说完，沈墨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臂，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
玄影瞳孔收缩："他在转移契约！"
"来不及了。"女人摘下眼镜，眼睛是诡异的深蓝色，"实验编号01已经完成。"
我还没反应过来，沈墨辰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些青色纹路顺着我们的接触点蔓延，烫得像是烙铁。
"跑！"玄影扑上来咬我的手指。
我甩开沈墨辰的手，转身就往巷子深处冲。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转角处停着辆出租车。我拉开车门把沈墨辰塞进去，自己刚要上车，一只苍白的手按住了车门。
"要搭车吗？"司机戴着毛线帽，只露出半张脸。
我正要说话，玄影突然跳下来挡在我面前。它的爪子深深扎进水泥地，尾巴绷得笔直。
司机掀起帽子笑了笑。他的太阳穴上爬着青色纹路，和沈墨辰的一模一样。
"他们无处不在。"玄影低声说。
我咬破嘴唇，把速写本摊在膝盖上。血从嘴角流下，在画纸上晕开一片红。
"去哪？"司机问道。
我盯着速写本上浮现的门框轮廓："去他最后清醒的地方。"
门框渐渐成型，蓝光在边缘闪烁。沈墨辰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角，他的眼神清澈得让人心疼。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真的..."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那些青色纹路在他脸上游走，像是在撕扯他的表情。
门终于完成了。蓝光笼罩我们的瞬间，我看到了。那些藏在司机后颈的细线，连通着远处某个地方。
"抓紧了。"玄影跳上我的肩膀。
我抱住沈墨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出租车在我们眼前扭曲变形，司机的笑容定格成诡异的面具。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那些青色纹路在空中拉成蛛网，试图缠住我们。
下一秒，我们跌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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