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挥开玄夜搭在肩头的手,眼尾泛起一抹红:“造下这杀孽,你当真不怕天罚?”他攥紧的指节泛白,嗓音发颤,“如今这副身子,能承得住几道天雷?”
玄夜的指腹碾过他泛红的眼尾,温声似春水:“此事与你无关,你不需多管。爹爹自有分寸。”
“分寸?”应渊嗤笑出声,“与我无关?”
他忽地逼近半步,眼底碎冰浮动:“若天雷降在我身,望修罗王仍能这般从容。”
尾音悬在齿间,字字淬火,“说出与我无关这样的话。”
玄夜的神情未因应渊的怒火而有丝毫动摇,反而低低一笑,抬手捏住应渊的后颈,将人拽得更近几分。
他微微垂眸,那温柔的目光似能将人溺毙其中:“你担心爹爹会因天谴而死。”
他轻轻蹭了蹭应渊的脸颊,指尖摩挲着他的下颌,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我若不吸食他人性命,早在几万年前就死了。这天谴,又算得了什么?”
应渊眼中的怒气凝住了。
是啊,他希望玄夜活着,却忘了玄夜和其他修罗族没什么不同,不吸食性命,他早就死了。
“我把我的命分给你。”他猛地拽起玄夜的手,将它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声音沉稳而坚定:“你是我父亲,我的命本就是你给的,我给你……”
话未说完,玄夜的手指已轻轻按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的话语。
“别说了。”玄夜微微收紧手指,让应渊不得不安静下来。
他的眼神藏着无尽的风暴,却又透着一丝疲惫,“若你真那么做了,爹爹也就没有继续活着的意义了。”
玄夜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应渊,你记住,无论何时、何种缘由,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是爹爹活下去的理由,你若死了,爹爹就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应渊在这紧实的拥抱中,眼底的愤怒一点点褪去,化作满心的无力。他不再挣扎,反而紧紧地回抱住玄夜,像是在寻找最后的依靠。
“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低低地在玄夜耳边响起:“难道就真的没有解法了吗?为什么大人之间要有那么多的仇恨和战争?为什么大家不能都好好地活着呢?”
“明知道仇恨只会让两族后代继续受苦,为什么仍难以停下?”
玄夜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仇恨的终结只有两条路——要么杀到一方彻底灭亡,要么打到对方不敢再犯”
“可仇恨是杀不完的,只会杀出更多仇恨。”
“乖。”玄夜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渊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穿过斑驳的窗棂,窗外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仿佛连天地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稀稀落落的雨滴开始飘落,打在沙粒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雨水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常年干旱的沙漠居然下起了雨,像是在无声地感叹命运的不公。
雨丝如织,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窗外的景色。房间内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愈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而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也在雨声中显得更加渺小,这就是人与天之间的差距。
且看这世间因果轮回,饶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