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只在九重天停留了半日,便匆匆下界。
暮色四合时,一座两层木楼静静伫立在草甸上,檐角悬着的风铃在风里叮当作响,惊起几只归巢的雀鸟。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走出来,手中捧着只青瓷小碗。碗里盛着几块炖得酥烂的鸡肉,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在台阶前蹲下身,用碗沿轻轻叩了叩草地——
哗啦!
芦苇丛里猛地窜出团金黄色的影子。皮毛油亮的小狗旋风般扑到碗前,尾巴摇成虚影,却还不忘先蹭蹭青年的手腕,这才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应渊站在远处看了许久,直到青年若有所觉地抬头。
暮色模糊了应渊的轮廓,唯有被晚风吹起的银发,映着最后一缕天光,亮得刺眼。
那布衣青年僵在原地,眼眶倏然红了。
“......老神仙。”
他哑着嗓子笑骂一声,整个人却已经扑进应渊怀里。
青竹气息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应渊被撞得后退半步,却将人搂得更紧。
“李莲花,”他低头吻在对方发间,“我回来了。”
怀里的神医抬起头,眼尾还沾着湿意,嘴角却已扬起熟悉的弧度:“老神仙,欢迎回家。”
晚风掠过草甸,惊起漫天流萤。狐狸精叼着空碗,尾巴在暮色里摇成金色的雾。
暮色渐沉,屋内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
李莲花揪着应渊的衣襟,发狠似的吻上去,齿尖蹭过唇角,尝到一丝血腥味也不肯罢休。
应渊被他撞得踉跄,后背抵上木楼廊柱,还未喘匀气息,那人温凉的手又探入衣襟。
“够了。”
应渊屈指在他额间一弹,李莲花吃痛松手,却仍不依不饶地环住他的腰:“许久不见,老神仙这般薄情?”话音未落又要凑上来。
“啪!”
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他脸上。李莲花终于安分下来,却仍黏黏糊糊地将下巴搁在应渊肩头,呼出的热气拂过颈侧:“那你哄哄我。”
应渊被他这副没羞没臊的模样气笑了,指尖轻点上李莲花高挺的鼻梁:“粘人精。”尾音还未落下,就被攥住手腕按在廊柱上。
“只粘你。”李莲花呼吸灼热,鼻尖蹭过他泛红的耳垂,“这几个月……”薄唇顺着颈线游移,“我连探案坐诊时——”齿尖在锁骨轻磨,“想的都是这般。”
应渊仰头闷哼一声,膝弯突然被抄起。狐狸精叼着碗“嗷呜”一声蹿开,眼睁睁看着应渊被抱上二楼。
“李莲花!”应渊揪住他散开的衣襟,“放我……唔!”
应渊的抗议被尽数封缄在唇齿之间。李莲花扣着他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另一只手顺着腰线滑下,在敏感处不轻不重地一捏。
“李......莲花!”应渊喘息着偏头躲开,眼尾泛起薄红,“放手......”
“不放。”李莲花低笑,指尖挑开他雪白的内衫,“几个月不见,李某想念得紧,老神仙多担待。”
应渊被他气得发笑,抬腿就要踹,却被一把攥住脚踝。李莲花顺势将人压进软榻,鼻尖相抵:“老神仙,我想要……”
“闭嘴!”应渊耳尖通红地去捂他的嘴。
李莲花偏头躲过,忽然贴近他耳畔:“应渊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你心跳得好快。”
“......”
应渊索性闭眼装死。
李莲花却不依不饶,指尖在他心口画圈:“这里......”唇瓣擦过锁骨,“还有这里......”一路向下,“都想我了吗?”
“有完没完?!”应渊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衣领,“再......唔......”
未尽的话语再次被吞没。
木窗半掩,烛火摇曳。应渊被抵在雕花床柱上,李莲花的指尖正沿着他脊椎缓缓下滑,激起一阵战栗。
李莲花唇瓣贴上他后颈凸起的骨节,舌尖舔过那道淡色痕迹。
应渊呼吸一滞,反手扣住李莲花的手腕:别舔——嗯……”话音陡然变调,因着那人突然咬住他腰窝的敏感处。
李莲花低笑着将人转过来,指尖抚过他被咬出牙印的腰侧:“老神仙,我们成婚吧。”
“胡言乱语。”应渊猛地将他推倒在锦被间,银发垂落。“你休要再提!”
“为什么?”李莲花突然翻身将他压下,扯开自己衣襟,“你是我的爱人,我们成婚天经地义。”指尖顺着应渊紧绷的腹肌下滑,“还是说……”
“你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话音戛然而止。应渊突然咬上他喉结,手指插入他散落的发间:“荒唐。”
终究拗不过那人的痴缠,应渊在某个清晨松了口。
李莲花当即掀了药炉,踩着晨露便往镇上跑。回来时肩上落满雪,怀里却抱着大红绸缎、金线绣的喜服,还有两坛埋了许久的青露酒。
“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
“早就备着了。”李莲花笑着吻上他发间,“从你第一次说爱我那日起。”
婚宴那日来得都是故人。
阿晏带着修罗遗民送的贺礼——用玄冰雕刻的一对玉簪;方多病醉醺醺地非要舞剑助兴;笛飞声虽冷着脸,却送来了极北之地的永生花;颜淡和余墨在那儿敲锣打鼓。
拜堂时,李莲花突然掀了盖头。
“做什么?”应渊蹙眉。
“怕你跑了。”李莲花笑着将同心结系在两人腕间,在满堂哄笑中吻住他的爱人,“老神仙,这下可真是……生死同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