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叫了一声，吓了沈梦瑶一跳，手里的纸碗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看见庄知晏和袁一琦站在身后，眼睛瞬间睁大了，像受惊的小鹿：“知晏？一琦？你们怎么来了？”
她站起身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庄知晏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却被袁一琦抢了先。
对方一把拽住沈梦瑶的胳膊，语气冲得很，眼神却在打量她冻得发红的手：“大冷天的喂什么猫？不知道戴手套吗？手都冻成红萝卜了！”
沈梦瑶被她吼得愣了愣，随即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出来倒垃圾，看见它们在花坛里发抖，就回家拿了点吃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空碗，“刚把温好的牛奶倒给它们，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们……”袁一琦卡了壳，她准备好的“路过拜年”说辞，在看到沈梦瑶冻得发红的鼻尖时突然说不出口了，最后梗着脖子道，“看你是不是在家偷偷吃好吃的，没叫我们！”
沈梦瑶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点雪粒：“哪有什么好吃的，刚想回家煮点汤圆。你们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庄知晏这才注意到，沈梦瑶羽绒服的口袋鼓鼓的，露出个红色的包装袋角，像是刚买的猫罐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瘸腿的橘白猫身上，猫已经吃完了，正缩在沈梦瑶的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裤腿。
“它的腿……”庄知晏突然问，声音有点低。
沈梦瑶低头看了眼橘白猫，眼神软了下来：“前几天被车蹭了一下，我给它涂了药膏，好多了。”
她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罐头，打开倒在地上，“这是给它补营养的，你们等我一下，喂完就回家。”
袁一琦看着她蹲在雪地里的样子，突然没了脾气，从包里掏出双手套塞给她：“戴上！冻感冒了没人管你！”
手套是粉色的，上面还绣着只小熊，是她昨天刚收到的新年礼物。
沈梦瑶愣了愣，接过手套戴上，指尖被暖意裹住时，眼睛亮了亮：“谢谢你，一琦。”
“谁要你谢。”袁一琦别过脸，耳根却红了，“赶紧喂，我饿了。”
庄知晏站在旁边没说话，看着沈梦瑶喂猫的背影。
风把她的围巾吹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她正耐心地等着那只黑猫吃完，时不时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推推抢食的橘白猫，嘴里念叨着：“给小黑留点呀，你都吃好多了。”
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庄知晏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梦里那些模糊的片段又涌了上来——海棠花瓣落在浅碧色的裙摆上，少女笑着说“慢点吃”，还有后来冰冷的雨水溅在龙靴上……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疼。
“走吧。”沈梦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回家煮汤圆去，我买了黑芝麻馅的，知晏你不是喜欢吃吗？”
庄知晏猛地回神，点了点头，喉咙有点发紧：“嗯。”
往家走的路上，沈梦瑶走在中间，左边是蹦蹦跳跳踢着雪玩的袁一琦，右边是安安静静的庄知晏。
她时不时侧过头跟她们说两句话，说小区里的流浪猫有多少只，说哪只最亲人哪只最胆小，声音里带着细碎的笑意，像把雪粒撒进了温水里。
走到单元楼门口，沈梦瑶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庄知晏：“你的卫衣……很好看。”
庄知晏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粉色卫衣，是袁一琦硬塞给她的。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沈梦瑶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看得她心跳又快了半拍，赶紧别过脸：“琦琦给我挑的。”
“我知道。”沈梦瑶笑了，“但很适合你。”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粉色，但其实也挺好看的。】
袁一琦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什么眼光，粉色多俗气。”
嘴上这么说，却偷偷看了眼庄知晏的脸，见她耳根红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进了电梯，沈梦瑶按了楼层键，金属按键映出她的影子。
庄知晏盯着那个影子，突然想起梦里金銮殿的侧廊，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月白色的裙角扫过积水——她猛地攥紧了手指，闭了闭眼，指甲陷进掌心，才没让自己晃神。
“怎么了？”沈梦瑶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庄知晏摇摇头，声音有点哑，“就是……有点冷。”
沈梦瑶立刻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往她脖子上围：“我的围巾厚，你先戴着。”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护手霜香味，是甜甜的杏仁味。
庄知晏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沈梦瑶。
对方的脖子露在外面，皮肤白皙，被冷风一吹，很快泛起粉色。
【她肯定也很冷！】
她突然伸手，把围巾往沈梦瑶那边拉了拉，低声说：“你也冷。”
围巾在两人中间打了个结，像个笨拙的同心结。
沈梦瑶愣了愣，随即笑了，眼睛弯得更厉害了：“这样就不冷了。”
【是呀，这样就不冷了。】
袁一琦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伸手把两人的围巾扯开：“腻歪死了，电梯里热得很！”
说着自己往旁边站了站，却在转身时，偷偷把暖气按钮往上调了调。
进了家门，沈梦瑶赶紧去开暖气，又给她们倒了两杯热水。
客厅里很整洁，沙发上放着个没织完的毛线团，是淡淡的鹅黄色，旁边还散落着几根棒针。
“这是给谁织的？”袁一琦好奇地戳了戳毛线团。
“给楼下那只瘸腿的猫织个小窝。”沈梦瑶端着热水走过来，“天太冷了，怕它冻着。”
庄知晏捧着热水杯，指尖暖融融的。
她看着沈梦瑶忙碌的背影，看着她从厨房拿出汤圆，看着她往锅里倒水时，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那是之前，庄知晏硬塞给她的，说“辟邪”，其实是自己逛街时看到，觉得颜色很配她。
“汤圆要煮多久？”袁一琦凑到厨房门口问。
“水开了下进去，浮起来再煮两分钟就好。”沈梦瑶回头冲她笑，“你去客厅坐着吧，很快就好。”
庄知晏没去客厅，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沈梦瑶的侧脸在水汽里显得格外柔和，她正用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汤圆，嘴里哼着歌，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融化在热牛奶里。
突然，沈梦瑶“呀”了一声，手被溅起的热水烫了一下。
庄知晏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往水龙头下冲，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沈梦瑶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笑着想抽回手，“就烫了一下，不疼的。”
庄知晏没松手，冷水哗哗地流着，她低着头，看着沈梦瑶泛红的指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慌。
梦里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灌进喉咙的感觉又回来了，苦涩得让人发抖。
“你怎么了？”沈梦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吓到了吗？真的不疼。”
庄知晏抬起头，眼眶有点红。
她看着沈梦瑶的眼睛，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不会走的，对吗？”
【求求你，请一定要回答不会走！】
沈梦瑶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春风拂过：“不走呀，我就在这里，你们随时都能来找我。”-
袁一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抱着胳膊看着她们，嘴角撇着，眼里却没什么怒气。
她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汤圆要煮烂了！”
沈梦瑶这才想起锅里的汤圆，赶紧关了火。
庄知晏松开她的手，默默退到一边，耳根红得像被热水烫过。
汤圆盛在白瓷碗里，冒着热气，黑芝麻馅的香甜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袁一琦吃得最快，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还行……比我妈煮的差点。”
沈梦瑶笑着看她：“那下次让阿姨教我。”
庄知晏舀了一个汤圆，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暖流滑进喉咙，心里那点慌好像被熨平了些。
【好甜，真的很好吃呢。】
她看着沈梦瑶低头吃汤圆的样子，看着袁一琦鼓着腮帮子吃汤圆，突然觉得，大年初二的这场意外到访，好像比任何新年礼物都让人踏实。
吃完沈梦瑶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柜里翻出两串糖葫芦，外面裹着晶莹的糖壳，还沾着芝麻。
“刚下楼买猫罐头时顺手买的，你们尝尝？”她递过来时，糖壳在灯光下闪着光。
袁一琦接过，咬了一大口，糖渣掉在衣服上也不管，含糊道：“还行。”
庄知晏捏着糖葫芦，山楂的酸甜混着围巾上的杏仁香漫上来，她偷偷看了眼沈梦瑶，对方正低头给猫窝加毛线，阳光落在发梢，像落了层碎金。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却暖融融的。
【重要的人都在眼前，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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