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乘客好似都被这阵冷风给灌醒了，恭恭敬敬地从座位上地上站起来，排成两列，等着两位威严的军士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的证件。
当他们来到卡洛面前时却停住了，他们一边仔细审查着卡洛的证件一边向卡洛询问关于治安的问题，卡洛如实交代了他遇到的情况。
那位叫瓦格纳的青年一脸诧异，小声嘀咕着：“你疯了，他们和小偷可是一伙的……”
两位军士瘦削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卡洛一脸茫然。随后，两人不由分说地对卡洛进行了全面搜身，包里的东西全都凌乱地洒在外面。
看到一堆令人厌烦的纸张，他们不禁恼怒起来，直到他们铺开了阿涅塔的介绍信，上面的内容让他们讨论了起来。他们快速交换了眼神，小声嘀咕了什么。
随后令人不解的笑容又回到了他们的脸上：“卡洛先生，您有意愿参军？”
卡洛对自己闯的祸焦急万分，只好先冷静下来，顺着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
“介绍人是阿涅塔小姐？”
“没错。”
“您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卡洛似乎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对劲，谁料一击重拳突然顶在了卡洛的腹部。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拳，卡洛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身体，倒在了车厢边缘。
“你这家伙真是太大胆了，是谁给你伪造的这些材料？！”
还没轮到卡洛解释，便看见那封十分重要的介绍信被撕成了碎片，那漆黑的皮靴不断践踏着满地的纸屑和无辜的卡洛。
卡洛蜷缩着用双臂护着后脑勺，两位军士在嘲讽宣泄一通后又把卡洛浑身上下翻了个遍，但仍然一无所获。
他们累得气喘吁吁，且十分恼火：“卡洛先生，就这样吧。我想你已经得到教训了，这种错误以后可不要再犯了。”
没有其他的法子，两位军士整了整领带，扭头便走。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眼躲在角落窃喜的几个毛贼。
这一切都被卡洛看在眼里，图瓦的小官员们是腐败的，没想到竟然已经和盗贼之流勾搭上了，连一点蝇头小利都不放过。
卡洛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受伤，看着脚底下的一地鸡毛，顿时感到无奈。这一出门就出了岔子，想想办法和博士联络吧。
那位叫瓦格纳的青年赶了过来：“看你一点事没有的样子我就放心了。铁道局的人是那帮小偷叫来的，给个下马威或许就没这茬了。”
卡洛苦笑着：“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啊。”
瓦格纳沉默了些许：“你是首都来的吧，外面的世界，可要比温室里残酷千百倍。像你这样的人，估计几个月后，就是雪谷中的一副无名冻尸了。”
卡洛眉头一挑，眼前这个外表稚嫩的青年，仿佛已经看透寒潮下恐怖的人心。
瓦格纳：“没想到你是主动去参军的，其他好的活路现在也未必安全，何况是把身体扔到那混着冰碴的绞肉机里。我奉劝你一句，既然你的推荐信已经毁掉了，不妨跟上这车里的大部队，去前线工厂拧螺丝虽然辛苦些，好歹能把命保住。”
卡洛：“多谢了。方便的话，我想问一下。你不是首都的居民吧，就找安生的工作而言，为何不在敦尔郭刻下车呢？”
瓦格纳静静地看着卡洛：“我们不知道这片漆黑的地方就是敦尔郭刻，就算下车，没有通行证明，也会被当做非公民。”
瓦格纳将视线移向沉闷的人堆：“而我想干的事，在敦尔郭刻也做不得。”
“什么事？”
“参军。”
瓦格纳淡淡地说。
卡洛顿时满脸黑线，刚刚不还说参军就是送死吗……
“我不是有供暖塔保护的城市人，我和家人靠着‘炉心’，在冰天雪地中饲养他们肥大的牲畜。我们的希望本就贫瘠，可不幸又恰恰落到了我们的头上……雪匪杀掉了我所有的家人，毁了我的一切……”
卡洛震惊了，这不是前些日子里，他做过的梦吗？卡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无礼：“很抱歉……”
“没什么，你不必在意。”瓦格纳说道：“在边地，已经有无数遭到那群畜生迫害的人了。我只是想，上天给了我一次活命的机会，我就应该用这种方式还回去。哪怕只是亲手按下发射器，拉一个雪匪下地狱，我也要去做。我痛恨他们的面目，早已胜过一切……这就是我的理由。”
卡洛肃然起敬，不管他的想法在别人眼里是冲动还是幼稚，卡洛骨子里就是欣赏这种英雄气概。轻轻拍了拍瓦格纳的肩膀：“那么说，我也有必须要参军的理由了。”
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如同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