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衣而起,嘴唇苍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般脆弱:“你没告诉我赌坊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有必要坦诚到那种地步么?”顾青萝反问,“再说,是你说‘相信我’,而不是‘全部告诉我’。”
“看到我活着,你似乎还有点遗憾。”面对这番强词夺理的话,沈行衣也不恼,“就是今晚么?”
“对,就是今晚。”顾青萝轻轻点头,站起身走向靠在枕头上的沈行衣,眼里好像有一点留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缓缓弯腰,在对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你今晚真体贴。”沈行衣勾起唇角,那双桃花眼里的温情仿佛能让人沉溺,但谁也不知道里面真情有多少。
“这个时候要闭嘴。”直起腰的顾青萝伸手点了点面前人的唇瓣,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便推门而出。
昆西的夜市向来热闹,霏羽和钟离并肩走在夜市中,还有人来询问“公子,买个面具给你身边的姑娘吧”。
不过,此时的霏羽完全没有逛街的心情,虽然多一人就多一份助力,但她知道钟离和伏危、卢安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非要来这里的必要,而且他的官职只是翰林院待诏,和身为检查御史的孟清佑的职责截然不同。总不可能……这也是皇帝授意的吧,话说,钟离逸尘究竟是什么时候腿伤就好了呢?
如果不这么想,她好像就无法忍受热闹的夜市中只有她和钟离如此安静一样。
明明,以前她和对方相处的时间都是这样安静,但那个时候的安静好像也没有此时这般难以忍受。
“你想问的话就问吧,反正走过去也需要时间。”站在霏羽左手边的钟离其实瞥了她好几眼,将对方满脸的纠结尽收眼底。
“欸?”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明显的霏羽小小一惊,然后悄悄瞥了对方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那、那我就问了。”
“问吧。”认识三年多,钟离不明白霏羽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感觉她这次比上次关于慕容府的事还考虑得多。
“你的腿既然已经好了,干嘛不说呢,在防备谁吗?”霏羽问。
“并不是防备谁,只是暂时保密,其实也并没有恢复太久。”钟离静静地说,他的声音在四周嘈杂中有一种莫名令人安心的作用,“去年年末恢复的,今年半年还在调理,其实我早已不想再喝那些中药。”
“难怪药方又变了。”霏羽小声说,她毕竟学医尚短,看了药方也只能猜个大概。
“是啊,毕竟腿好了也不能立刻就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所以我来昆西也是先和沈行衣联络,以刺史下属的身份行事还是方便一些,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发生了变故。”钟离有点自嘲地一笑。
“赌坊和夏侯越背后的人会是谁呢,当年没清除干净的昆西黑市余孽么?”
“多半是的,不过,这次发现的香囊和赌坊里的作坊才是更关键的东西。刚才你说禁药,难道是能让人上瘾的东西?”
“对。”霏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香囊里用了罂粟,以及……曼陀罗,但是具体剂量不明,所以对人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副作用还不知晓。但是这些香囊已经在富庶之家中盛行,幸好还没流入到其他阶层,毕竟一旦上瘾,基本就难以戒掉了。”
“副作用……那么也就是说也会有正面作用?”
“曼陀罗可以当做麻药用来镇痛,罂粟容易上瘾,所以很早就被列为禁药,但也有人不死心,把它混入食材中当做底料来卖。师父曾经听说过一个药方,里面就用到过曼陀罗,据说是能制作出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痛苦的仙药。”霏羽一边回忆一边说。
钟离立刻皱眉:“怎么可能有这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