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可能有,这个药方的最大最用其实就是麻痹自己的感官。想感受不到痛苦,就想办法让你只感受到快乐。这药起初是会让你感觉到振奋,甚至感觉精力旺盛,就好比给正在燃烧的柴添了一勺油,让它烧得更旺了。但很少有人能明白,燃烧着的柴其实并没有变多,并且还燃烧得更快了。”霏羽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看到什么惊世骇俗之物的恐惧感。
“但这也太难了,所以便退而求其次。那药方的药效最后就是让你产生幻觉,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麻痹你的感官,还会让你染上药瘾,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猜,那些香囊里的东西,以及赌坊里的作坊所制作的东西,就是这种类似的东西。”
“难怪你说不能任其流通,如果人人都染上药瘾……”钟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人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发生了错误,那么他眼中还有什么会是正确的呢?
“而且后院中里就有这么一批人,摆脱不了药瘾,又没有钱去买,那么他们会比被拿家人威胁的人更卖命。”远处的香云坊映入眼帘,霏羽的声音冷了下来,“做出这种腌臜事的人,比毒蛇猛兽更可怕、更无情。”
“是,但今天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人。”身旁的钟离点了点头,他同样看见了香云坊,也明白霏羽所说的“比毒蛇、猛兽更可怕的人”是谁。
因为那人已经站在香云坊二楼的飞檐下,悄无声息地微微低头看了过来。
这还是霏羽第一次见到流水宴。以前,父亲不喜铺张浪费,就算办宴会也只会在酒楼或者家中,绝对不会来青楼这种地方。
霏羽在钟离身后进入香云坊后,只瞟了几眼一楼绕着前厅围成圈的宴席。钟离看见她的动作,回身轻轻摇头,表示并没有看见孟清佑的身影。霏羽心想,难道是关起来了?
穿过一楼的前厅,霏羽和钟离直接上了二楼。引路的女子身姿婀娜,时不时侧身打量一眼身后的二人,不过目光多是往钟离身上瞟,几次张口欲言,多被霏羽故意的咳嗽声打断,引得钟离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霏羽对香云坊的手段早有听闻,身边这位身有官职,可不能在这里放松警惕。
走到一处门前,引路的女子推开门,在门口请两人进去后,便关上了门。
“欢迎啊,霏羽。”在越来越热的夏季,纵使现在是晚间,也依旧很热,夏侯越单衣外披着一件深红的宽袖长袍,衣带散开不说,连头发都是半披。他见霏羽不搭腔,便慢慢看向不请自来的另一个人:“不知你是谁?”
钟离环顾四周一圈后才回道:“钟离逸尘,翰林院待诏。”
“哦,朝廷官员,竟也能来香云坊?”夏侯越问完自己却笑了,“不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请坐。”
霏羽与钟离对视一眼,分别一左一右入了早已布置好的席位。
“钟离呀……”夏侯越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淡漠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同,“前朝东都之时,钟离世家出过两代丞相,不知其中可有你的祖辈?”
钟离逸尘对上夏侯越的视线,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他却看出了一点嫉妒,不过,他不明白对方对自己的嫉妒从何而来,便只是简单回复:“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太叔祖。”
“可惜他的劝谏没有被听进去,否则钟离依旧是高门世家。”夏侯越用一种可惜的语气说道。
霏羽看了钟离一眼,她自然知道能被称为世家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高官,但师父明明说钟离家祖上只是帮书商刻版的工人,后来父亲中进士又升迁,才举家搬到京华城。
“世家之名不过是抬举,夏侯当家经商有道,此前还捐款修缮昆西的书院,也甚是有心。”钟离不卑不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