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枯黄的草叶迎风瑟瑟作响,身披盔甲的叶霓裳肃容半跪在地,沉声向面前的人禀告。
“少将军,我们已经清点过祈安县剩余士兵,一共四百六十三人,其中三百五十八人上吐下泄,确诊疫病。剩下还有作战能力的,加上叶家军援兵,一共八千一十五人,其中校尉一人。”
“只有一名校尉?”皇甫慕风听见后半句话时,脸色终于微微一变,“也就是说,祈安县原本守城的将军和校尉全部都……”
“是,他们都牺牲了。”
“起来吧。”
叶霓裳刚起身,就见皇甫慕风一脸凝重。当然会凝重,如今他们只带了四万人马,满打满算都没有五万人,而城外却是西域兵强马壮的十万大军。
“奇怪……”皇甫慕风低声道,“明明有十万大军,却一直围而不攻,他们在等什么?难道真像陛下所说,西域这次进攻并非西域女王的命令?”
“或许是知道城中有疫病,所以想先等我们……”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皇甫慕风打断叶霓裳的话,“按县令所说,祈安县这一个月禁止任何人进入,而疫病这件事由快马层层上报,绝不会泄露。”
“或许早就有西域人潜藏在祈安县,”叶霓裳不擅思考,却依旧努力思索,“疫病来得很突然,不是么?”
皇甫没有回答,而是问:“这一个月,西域有几次大规模进攻,又有几次佯攻?”
“三次大规模,两次白天,一次夜间,人数都在三万以上,五万以下。佯攻四次,两次白天,两次夜间,相隔三至五天,只有不到一万,很是讨厌。”
“不停消耗士兵的体力和精力么?他们可以分批,但祈安县士兵却只能全力以赴。”皇甫慕风抬手摸着下巴,“但他们从不倾巢而出,是摸不清祈安县的兵力么?”
“但试探有点多啊,西域使团也来过祈安县,知道一般这种县城,最多一万的兵力。”叶霓裳蹙眉,她想到了西域使团里的伊琳公主,她从未与人如此志趣相投,只可惜两人分属两个阵营。
“圣医宫的大夫到了吗?”皇甫也想不通,索性问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据说今晚之前就能到。”
“那就先回营看看。”皇甫转身,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扬起。
与此同时,沈行衣已带着一万石粮食出发赶到了祈安县外百里。参与运送粮食的人超过五百人,一路行军浩浩汤汤,还有叶家军压阵。
“记得以前楚江城以西这块地方最是多山贼,而且山势险阻,道路狭窄难以通行。”
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叶惊涛随口提道。
沈行衣正在烤兔子,这是他扎营拾柴时偶然得到的,本想把兔腿留给顾青萝,但现在看来只能给一条了。“六年前楚王剿灭清风寨,从祈安县到楚江城这条路就再也没出过匪患。”沈行衣边说边将一条兔腿递出去,“若晚辈没记错,您老以前多是在北荒镇守。”
叶惊涛年近花甲,身体依旧康健。他是曾经的安北大将军,十年前告老还乡。虽然他是当年攻打北荒的大功臣,但西域和曾经的北荒不一样,此次出兵,他只为送粮。
“是啊,老夫大半辈子都在和北荒打交道。当年晋朝和西域平分北荒,或许就已经种下了今日的因。但老夫已致仕,叶家军也早已交给叶霓裳和那帮小子。这次若不是事情发生得突然,也不会让老夫这把老骨头来送粮。说起来,你爹以前也是我的旧识,可惜老夫还乡后,这个薄情的老家伙连一封信都没给老夫写过。”
叶惊涛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大概是与故人之子重逢,一下子便打开了话匣。